“约有两万魏军,正屯驻于黎浆亭!”
走在军队前面的,是一名看起来已有些年纪的将领,戴盔披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神情严肃,那一把又长又密、灰白混杂的胡须早已๐被浸透,不停的往下滴着水。这名老将,便是寿阳一线梁军的统帅——夏侯亶!
“行!”宋景休双手抱在胸前,笑着说道,“等你给子云说完,我一定陪你交手!”
月亮躲到了一片厚厚的云层后面,江面上起风了!火焰在风的引导下,变得越来越狂暴,他们伸出猩红灼热的利爪,将一切揽入自己的怀抱。
这样的生死格斗ç,一旦破绽被对方抓住,往往便是致命的后果。
“甘啸锟,还真杀不死你吗?”顾冲额上青筋暴跳,怒不可遏的狂吼起来。
“哇哈哈哈……”一直独自走在最后的顾冲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看来爹和姐姐终于下定决心了!甘啸锟,你今天在这里死定了!”
“明日我找机会给甘啸锟说,让他设法安排。”
“夫君,您回来了。”那女子对着甘啸锟屈膝行礼。
宋景休一把接住,笑着说道,“甘统领是要和宋某较量吗?”
“是啊,而且看起来,现在是越来越风生水起了啊,这镇子比我当年看到的,又大了不少啊!”宋景休也赞叹着说。
宋景休接过话头,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人是长江上一名江贼。”
“我拜到名儒明山宾的门下,不久ื便遇上陛下下旨求贤,明先生便举荐了我。那时我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吧,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一转眼这么เ多年过来,真是让人感怀啊……”
找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嫣然急得直抹眼泪,呼喊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焦急,甚至跺脚咒骂起来,“你们两ä个死到哪里去了啊……”
陈庆之ใ让大家休息一会,将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地或坐或躺,或者相互依偎着,缓解着浑身的酸痛与疲劳。
守卫左翼的宋景休,以及守卫右翼的鱼天愍,此时也同样陷入了苦战。尽管奋勇作战,严防死守,但是敌人依旧源源不断,好像永远也消灭不完一样。
“不能让他们跑了!一定要追上去,杀他们个片甲â不留!”丘大千大声的下令。
说完,古达翰摆了摆头,使了个眼色,身后两名骑兵心领神会,催起战马,挺起长枪,气势汹汹朝惠泽冲杀而来。
说完,萧综爆发出一阵狂笑。
“先生有说过具体要怎么做吗?”马佛念反问道,“徐晋和惠泽的手段你们不清楚吗?让他们一起进城,控制起来才行。”
“是有些怪异啊,这魏军是怎么想的?”萧综微微皱眉问道。
已๐经无法躲闪了,迫不得已,徐晋只得用赤炼枪一横,用枪杆护在身前,在撞击发生的瞬间,腾空向后一跃,以消减一些冲击力,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次攻击。
“也许是上次被我们打怕了,所以龟缩不出,等我们去进攻?”惠泽提出自己้的见解。
“那为兄也不瞒你了——豫章王要做大事,正是用人之ใ际,但是选人必须谨慎。为兄看你确实有心求变,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一路上,萧综便在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恢复了自己้一贯那ว不冷不热的形象。
“确实啊……”朱异抚着额头,“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这陈庆之ใ一个文弱书生,居然真的有领兵打仗的才能。没想到เ啊没想到,此次接应元法僧,我还向陛下进言同意他出兵,却成就了他这么大的军功……”
陈庆之ใ和邺๐王笑着向朱异行礼,而元法僧的反应,却让朱异感到非常奇怪——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朱异的到来,元法僧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前方,满脸愠怒之气,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好像正为什么事情而愤怒着,但又不好发作。
徐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才慢慢回答,“说实话,这几年在义兴军营的生活,我确实已经习惯了,我喜欢和弟兄们在一起训练、吃饭、打闹,也喜欢有你、陈大哥、鱼大哥、宋大哥在一起的日子。你呢?惠泽,你的感觉呢?”
收好陈庆之的书信,徐晋骑着黑雷,独自下了山丘。
“有何不敢!”朱异胸ถ有成竹,他知道,以梁帝的性格,只要元法僧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去,必然不会加害,反而会封赏恩赐,以向世人展示陛下的仁爱之ใ心。
“那行,陈大哥都这么说了。”徐晋抱拳拱手,“那ว我就去安排哨骑了。惠泽、马参军,可一定保护好陈大哥啊,他可是咱们最重要的人呐!”
“三哥莫急,”陈庆之安抚道,“你这朱雀栈的掌柜,哪能说走就走啊,不得做好交接吗?再说,我们这次就是去走走过场,要不了多久就回来,到那ว时,你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再来军中不迟。”
“此人虽然无能ม,但也不是笨蛋,让他离开徐州到建康来,不知会不会愿意啊。”邺๐王有些担忧。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帝ຓ的脸上又重新开始浮ด起了笑容,之ใ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因为ฦ夏侯亶果然如陈庆之所言,不负众望,打退了魏军数次凶猛的反扑,梁军的防线固若金汤!
“陈大哥,这开战都快一年了,咱们什么时候上阵啊?”
“沦陷?言过其实了吧!胜败乃ี兵家常事,那些乱党只是乌合之众,暂时让他们得些便宜而已,迟早会被我大魏铁骑剿灭的。”
陛下的心意已๐经很明了了!朱异脸上浮ด现出狡黠的笑容——现在,他只需要找一个适当的切入点,慷慨激昂的为出兵北伐鼓吹一番即可。
尔朱荣一直就非常喜欢自己้这个小侄儿,欣赏他的武力;尔朱兆对尔朱荣,也是自幼便总喜欢跟着他,无论尔朱荣说什么,尔朱兆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这位小叔父。
“陈大哥,什么是‘四部无遮大会’啊?”徐晋在一旁้发问。
经过韦放和陈庆之身边时,梁帝伸手将他俩扶起来,空洞的眼神望了望二人,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叹息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便转身埋着头缓缓离开了。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威แ震天下,北人畏称为ฦ韦虎的永昌侯,如今却形神枯蒿的躺在病榻之上,陈庆之心中难免泛起阵阵悲凉。
人群中有声音带着愤怒冒出来,“恩公,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我们岂能让恩公代为ฦ受过。干脆杀了他们,只要恩公一句话,即使要做流寇,咱们也跟定恩公了!”
而男人们仍倔犟的强打着精神,但还是从眼底流露出痛苦、不甘,还混杂着一些愤怒。
“你没事吧?”惠泽一把拽过呆若木鸡的徐晋,上下打量,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这点文才无须担忧。”陈庆之倒很自信,“自古以来,战争的胜败从来不是以数量决定的。如果是靠兵力多寡来决定,当年淝水一战,符坚投鞭断流,早就天下一统了。”
任然没有丝毫回应。但拨弄着佛珠的手指,开始颤抖得更激烈了。
“韦将军所言极是啊。”夏侯亶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刚舒展开不久的眉头又开始往一起拧,“我们一起先去看看阵地情况吧。”
魏军的深沟高垒前,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梁军将士的尸骸。在壕沟前面,梁军支起了许多用竹排制成的宽大挡板,一些梁军士兵蜷缩在竹排后面,一面防备着魏军的偷袭,一面等待下一次进攻的命令。
湛僧智向韦放介绍了魏军防线的情况,韦放也不免有些吃惊,“这些魏军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死守吗?”
“不错,”夏侯亶点点头,语气焦虑,“魏军料定我们会来进攻黎浆,肯定是想凭借地利死守,逐步消เ耗我军的有生力量,最终达到เ解围寿阳的目的。”
“魏军有多少?”韦放紧张的问道。
“据报有约两万之众。”湛僧智回答。
“两万!?”韦放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吃惊不小,“这要想攻下来,怕不是一件易事啊!”
“确实不容易,”夏侯亶长叹着,“没有损兵折将的觉悟,这仗怕是打不下来的。”
“湛将军,你们冲到木栅前,便无法再前进了吗?”韦放继续问道。
“木栅前可供立足的地方很少,士兵们几乎就是活靶子……”
“看来确实棘手啊……”韦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木栅前的立足位置很少,那就说明固定这木栅的地基也就不多。”韦放身后的韦洵,提出了一个想法,“干脆直接刨挖木栅前的基土,这栅栏不就倒了吗!”
“嗯,这倒可以试一下!”湛僧智率先表示ิ赞同。
韦放和夏侯亶对视了一下,然后也都表示了赞同之ใ意。
“好!”韦洵兴冲冲的对韦放说,“大哥,我亲自带人上去!”
“我也带人去助小韦将军!”湛僧智说道。
韦洵和湛僧智各带一队士兵,突到了木栅下面,并排放好数架竹梯,士兵们登梯而上,最上面的几名士兵合力举ะ起又宽又大的重盾,死死护住盾牌下面的弟兄;下面的士兵拿起铁锹、长刀、甚至是双手,凡是一切可以用来刨า土的,统统都用上了。
虽然土垒被魏军夯得结结实实的,但在梁军齐心协力的行动下,泥土不断被挖开,甚至有些地方,栅栏的根已经露出来了。
魏军急眼了,他们疯狂的敲砸着梁军的盾牌,一旦ຆ有举盾的梁军支撑不住,露出了破绽,随即就会招来一阵猛烈的箭矢,那些挖土的梁军立刻死伤一片。
但即使如此,梁军很快就有另一帮人涌上来,继续一阵猛挖。
栅栏两边,梁军与魏军就这样胶着着,谁也不肯退让。梁军的伤亡不断加大,但他们憋足了一股劲,埋头只管一阵狂挖。
在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后,终于有一截栅栏的根基被掏空,支撑不住,轰然到了下来!
缺口打开了!梁军就像终于突破了堤坝阻挡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入,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但魏军精心构筑的防线,绝非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弩矢如蝗虫群一样密密麻麻的飞了过来,梁军顿时像被收割的稻谷般成片倒下。
刚ธ刚突破木栅防线的韦洵和湛僧智目瞪口呆,前一刻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他们突破的,仅仅只是魏军的第一道防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