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泽领事思维周密，已然安排好了众位客人的座次。然而何殿英不守规矩，竟是一屁股坐到了余至瑶身边。吉泽领事知道他和香川次郎是把兄弟，所以当众不好多说，只得立刻开动脑筋，嘻嘻哈哈的重新招呼贵客落座。
何殿英笑着摇了摇头：“那没意思，我还是想干我的老本行。”
凤儿加快脚๐步走向了他，心中急切，却是忍着不跑：“叔叔！”
凤儿答应一声，转身一边跑一边锐声大叫“张叔叔”。张兆祥连忙赶进客厅，一直走到余至瑶身边弯下了腰：“二爷？”
双方开诚布公的商榷起来，很快便是达成了共识。何殿英是不会轻易返回平津的，不过他手下有人，可以远远控制。至于所得利润，双方五五分成。何殿英负责经营，香川ษ次郎提供保护，倒是也都不吃亏。
哑巴望着他的眼睛摇了头。
这时，杜芳卿抬起手来揽住了他的脖子，姿势是更进一步的亲热了。
正当此时，一只手从后方拍上了他的肩膀。没等他回过头去，李振成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哥！”
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声，他慢慢走回房内，同时想道：“可惜，我是没有资格了。”
此话一出，旁้人自然不能挽留局长。而余至瑶深觉疲惫，便也趁机提出告辞。一路欢声笑语的走出金公馆，守在外面的保镖早早ຉ为他打开车门。而他和金茂生手拉着手，又情深意切的说了许多动人的客气话，互相都敷衍的满足了，这才彻底分开。
然而当真到家之后，他踩下刹车，对着窗外情景睁大了眼睛。
何殿英的快刀，斩了他的乱ກ麻。
何殿英挑眉毛：“他要负切责任？”
何殿英恍然大悟的“哦”声：“就是他啊？”
地下室内空气郁闷温暖，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余至瑶有些不敢呼吸，屏着气息低声答出个字：“好。”
余至瑶暗暗心算了一番：“八岁还是九岁来着？过完年，应该是九岁了吧！”
凤儿晃着两条小腿，把下巴๒搭在余至瑶的肩膀上：“我才不出洋呢，我舍不得叔叔。”
一把扯下余至瑶拥在身前的棉被，他湿漉漉的蹭了满手鲜血。余至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下半张脸一片狼藉。
说到这里，他虚虚一拍右侧大腿：“眼看着我这腿也快好了，再过几天差ๆ不多就能ม出院。您瞧瞧我这个人，能为您能ม干点什么？干什么都成，不要钱，给口饭吃就行。”
余至瑶蹲在池边，一手扯过光溜溜的凤儿，一手拿着打了香皂的毛巾，从头到脚给她狠搓了一遍。凤儿的头发洗净梳顺了，竟然是长到腰际，换上一身崭新的鲜艳裤ไ褂，她水灵灵香喷喷，像只刚刚化成｜人形的小水妖。
何殿英骂余至瑶是个疯子，其实自己也快要发疯——太可气了，太可恨了，那ว么好的一个胖宝儿，这个疯子说掐就掐死了！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胖宝儿了！
余至瑶不耐烦的转向前方，同时扔开了他的手：“这怎么又学起林黛玉了？不许哭！”
等他过了这股子疯劲，问题便又摆在了眼前——活生生的骨肉，在女人肚子里一天大似一天，真能ม说不要就不要了？
余至瑶接着说道：“小薄荷不可能就这么เ善罢甘休。你让下面那帮家伙打起精神，谁敢抢土，直接开枪。”
糊涂着来吧！何殿英仿佛忽然想通了：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一清二白？
有钱，他是何老板；没钱，他是小薄荷。钱是万能的，钱更好。如果没了钱，卖糖的小子就更巴๒结不上余二爷了！
何殿英提前摸清了他的行踪，这时就脱了衣服围了浴巾，不分青红皂白的往里硬闯。包厢外面守着哑巴，哑巴๒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伸手一抓他的胳膊，哪知道他那ว身上打了香皂，滑不留แ手。眼看着他像条鱼似的钻了进去，哑巴略一犹豫，就没再拦。
余朝政在世之ใ时，没有帮派敢对余家揩油，余至瑶不能容许余家在自己้的手里走下坡路，所以他须得快马加鞭，立刻๑将先前的规模恢复起来。
杜芳卿捏着一条手帕，坐在床前拭泪，因为一颗心总悬着，所以早上无心梳洗，一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哑巴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汤药进门，他连忙起身去接；哑巴腾出了手，便是走到床边，力大无穷的把余至瑶扶了起来。
“二爷啊……”何殿英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抚过他那紧皱的眉头：“你说，当初我为什么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何殿英今日起了个早，支使仆人把家中收拾得窗明几净。兴高采烈的站在楼上窗前，他不时的向外张望，等待着余至瑶的到来。
他不是死心眼的人，一切都好说，一切都能ม商量，只是别涉及到钱。谁敢断他的财路，他就刨า谁的祖坟。
余至瑶没能通过电话找到何殿英，只好亲自出马，在一家妓院里堵住了对方。
阴燃着的雪茄头粘在了掌心皮肉上，刺鼻的异味弥漫开来。何殿英站起了身，伸手在余至瑶肩膀上一拍：“给你一点教训，做人不要忘本。”
余至瑶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前，翘起嘴角微微一笑。
余至瑶转向何殿英，惊讶的反问了一句：“我近视眼？”
毫无预兆的，他轻声开了口：“十二姨娘是苏州人，一时还走不得。你看她怎么样？”
余至瑶一言不发，在床下躺了一夜。凌晨时分，何殿英下床瞧他，就见他从头到脚全被棉被包裹了，像一只长长的大茧，挺在地上一动不动，倒是睡的很熟ງ。
余至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对待这位大哥——大哥没欺负过他，可也没救过他。大哥不算坏，只是性格是一种冷冷清清的热情，换言之，就是不讲感情。
余至瑶移开目光，对着地面上的凌乱浴巾答道：“我自己้写。”
余至瑶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回答。这么เ多年的交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用说了。
何殿英放下勺子，这回拿起了余至瑶面前的刀叉。切下一块牛排蘸了酱汁，他继续喂给余至瑶。
眼看着余至瑶面无表情的咀嚼吞咽，他忽然愉快起来。一墙之隔便是外人，所以他压低声音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余至瑶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何殿英放下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