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舞蹈跳完，跳舞厅内暂时停了乐曲。何殿英带着自己的异国情人走回座位坐下。日本姑娘仿佛是很喜欢他，一直盯着他笑。何殿英留意到了，一边摸出打火机点烟卷，一边从嘴角挤出一句天津话：“你笑嘛？”
杜芳卿听了这话，便是蹙着眉尖低下头去，轻轻的“哦”了一声。
宋逸臣连忙问道：“我陪您去？”
不只是宋逸臣一个人，宋逸臣的身边，还跟着三五名手握砍刀的随从。
余至瑶低着头，一点一点的往床边蹭去：“我走。”
秦八爷到做到，真就卸三船的烟土。卸过之后他越想越是后怕，简直不敢再见何殿英。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躲在脚๐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殿英不劳他架，主动登门来。
何殿英感觉余至瑶手下肯定是有新人——他所认识的那几个家伙，王连山马维元之ใ流，虽然也都狗胆包，可是似乎还没有剽悍到般程度。
大地下室分成几间，其中ณ间是空着的，红砖砌墙，花板上垂下电å灯。余至瑶赶到之时，宋逸臣在里面穿着单薄小褂，正在指使手下动用私刑é。前方แ墙壁伸出铁环，排黑衣汉子鬼哭狼嚎，全被拴在铁环上面。
余至瑶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低声答道：“家里出了点事，心烦。”
“这几个月就痛痛快快的玩吧！”余至瑶背过双手托着凤儿的大腿，绕着沙发来回的走：“等到秋天上了学，就没自由了！”
何殿英枕着手臂仰面朝天：“你不上去，我也不上去，我陪你睡一夜地板。”
他简直耳鸣到了快要失聪的地步，隔着千万层的墙壁和棉絮，他只感觉自己的声音含混迟钝：“最爱。”
余至瑶看凤儿是个好孩子，宛如安琪儿一样。可宋逸臣显然并不珍爱这个女儿。抬起手杖一指凤儿，他把两道浓眉一立：“你个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欠揍？”
余至瑶身边没有长久的女人，只有一个ฐ三妹，还因为闹自由á恋爱，早早ຉ的离开家庭远走高飞。和女人在一起，他所能想到เ的事情，似乎也就只有上床。
奋力把人拽起来推到地上，何殿英对着他的肚子便是一脚：“我——我——我去你娘的吧！”
余至瑶继续说道：“我正和天和的经理在谈，谈妥了就把天和舞台收购过来。你要是想唱，我给你做两身行头，你上台随便唱去。如果怕人看见，我给你清场子！”
他知道自己亲就亲了，余至瑶终归是奈何不了自己，可又总觉得自己้是戴罪之人，没有资格。余至瑶只在他面前会满口疯话，他认为这也是一种殊荣，所以不敢妄动，怕把对方吓走。
余至瑶转过脸来，睁开眼睛望向了他：“今天过来的烟土，你拿两ä包回去。你一包，顾师傅一包。”
余至瑶板着脸：“什么เ意思？难道是我指使了人来杀你？”
又问：“钱好不好？”
而何殿英全副武装的等待许久，等了个空，便忍无可忍，主动找上了他。
杜芳卿在天河舞台连唱了一个礼拜，其间余至瑶使足钞票，不但让他独霸舞台，而且买动各家报刊，终日为他吹嘘鼓噪。杜芳卿从此大出风头，还被一家报馆评为ฦ梨园第一。这天晚上的压轴大戏唱过之后，一群纨绔子弟捧着银盾鲜ຒ花跑上台去表示祝贺，与此同时，戏台上方两端同时“唰”的一声抛下大红绸带，上面金字闪烁，正是一副对联，把“梨园第一”四个字嵌了进去。下方观众见了这般情景，越发鼓掌喝彩，声浪几乎ๆ掀翻了天和舞台的棚出几句荤话，然后不等杜芳卿回答，他自己先笑了起来。而杜芳卿在他怀中扭成一股糖，甜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觉得还是这样好。
何殿英冷笑了一声：“二爷，我要干你。不是玩笑，我他妈的是真想干你！”
附近的大铺子都还没有开始营业，正经洋行又距离太远。余至瑶不愿在这些琐事上太费心思，便顺路进了一家花店。花店里面空空荡荡，鲜花也是匮乏，而伶俐的小伙计不肯放过客人，鼓动如簧之舌好顿ู扇风，末了竟是把店内仅有的一捧红玫瑰以及两三支白百合全部推销给了余至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