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山匪可能会让人比较陌生,但形象一点,就是混迹在山林田野中的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乡间混混。
宋朝的丁徭不算繁重但也不少,不过宋朝的徭役制度比较宽松,允许以钱赎身,称谓丁税,到老百姓嘴里呢就叫丁钱。
现实给骆永胜上了生动的一课,什么计划,再没有根基的时候都远没有变化对他的人生更具有影响及推动力。
他与家丁无冤无仇,却残忍的剥夺了这两条无辜的生命。
“家丁下人多不算什么特别ี值得怀疑ທ的事情,说不准人钱府家大业大,要的就是这个排面,赚的多养多少家丁下人是人家的事,但钱府是做布匹买卖的,按说养这么多的府上下人,他的布匹买卖应该做的极大才是,可我在码头做过工,下布匹的码头没有钱府的字号商船。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总是遥远的,且是很难得到เ考究的。
只要是图钱,差头只需要每隔几日来一趟,在这个没有法治的时代,对付骆永胜这种没有身份的流民乞丐,就可以横行霸道的将钱抢走。
能不臭吗,运屎溺的板车和十几个木桶都露天放着,就算再如何清洗,也有着不少的残存粘连在木板上。
不过骆永胜可不是奔着这份工钱来的,他来这里做工,纯粹是为了更多方แ面的了解时下的大宋王朝,认识更多的人。
“还剩ທ下两百文多一点。”
“你马屁话是真多啊。”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骆永胜也只好这么对自己进行自我安慰,再去看骆永捷便也就觉得后者顺眼了许多,但还是拍了一下骆永捷的脑袋,让后者收起了那得意的傻笑。
出门豪车、入门豪宅。
不过即使踌躇满志,骆永胜也没有急赤白脸的就开始着手去做,而是带着骆永捷先去寻了那老乞丐。
行乞出身,开局连个碗都没有,想在阶级固化,尊卑分明的古代混出头何其之难,说句难听点的话,便是满腹经纶,没有户碟,一样没法参加科举,更遑论位列庙堂了。
“能吃能ม拉,真羡慕。”
依骆永胜有些浅薄的历史的知识,实在无法通过咸平二年这简单空泛的四个字就迅速理清眼下这时空的一切,他不是魂穿,是整个人仿佛被时空生生从现代硬塞进了这个ฐ陌生的世界一般,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陌生。
如同历史上每一个新生的王朝一般,大宋虽然比不上汉唐这些大一统王朝那般疆ຆ域辽阔,但中原富庶之ใ地亦全在中央的统治之下,民生繁荣、国力强盛。
谁还愿意拿命跟骆永胜这种疯子去搏。
山匪们溃逃了,骆永胜才长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坐在匪首那具尸体的旁้边,不时会看看,眼神坚定。
他方才确实犹豫了,犹豫着要不要杀掉匪首。
或可不杀收入麾下,将来未必不是一个得力的手下。
但是犹豫之后骆永胜又不愿如此,他不想做山匪,起码现在不想。
就如同当初他不愿意离开扬州,像一条狗一般在钱府管事面前摇尾乞怜都想呆在扬州一般。
如果不是意外逼着他,骆永胜只会按照自己制定好的计划,一步一步坚定走下去的。
他现在的计划ฐ是去江南路,是重新找一座城市,找一个有人类群居,有秩序、有保障、有经济的城市,绝不想待在山野林中ณ,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别ี说这区区一个匪首了,就是梁山好汉亲自请他骆永胜去做大哥,骆永胜那也是绝不会愿意的。
做乞丐的标签好去,做土匪的符号难清啊。
“大哥。”
“义父。”
一群孩子围拢上来,手忙脚乱的搀扶骆永胜,被后者拒开,自己爬了起来。
“抓紧ู赶路,此地不宜久留。”
离开这是非之地,骆永胜寻了处溪涧洗了身子,站在这条水不过膝的小溪中,看着浸染漫开的鲜血顺ิ流而去,骆永胜苦笑起来。
来到这个时空不过一月,他竟然已经杀了五个人!
这穿越的体验实在是糟糕透了。
“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运气好。”
洗罢了身子出来穿衣服,当捡起刀的那ว一刻,骆永胜看着前方,突然笑了起来。
他看过西游记,突然有点感觉自己好像是那唐僧。
前程茫茫,荆棘遍布。
去江南的路还很远,还不知道有多少如今日这般的生死险阻等着他,人哪里有一直幸运的,下一次,还能靠着这种以命相搏活下去吗。
不过这反而激起了骆永胜的斗志,他已经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享了太多年的福,都快忘了当初那一无所有时,拼了命要成为人上人的锐气。
“走,出发!”
夕阳将十人的影子拉长,道路上回响着成文等人叽叽喳喳的叫嚷。
他们都在为骆永胜的神勇而乐此不疲的吹捧,全然不知道他们的义父刚才经历的是何种凶险。
就在骆永胜等人离开不久,一队穿着朝廷甲胄的军士经过了这里,也看到了地上那具匪首的尸体。
“哟呵,这不是淮南路通缉的要犯开山刀吗。”
一个中年男子高坐马头,俯瞰下笑了起来:“各州城张榜悬赏的强人悍匪,没成想今日竟然死在了这无名之ใ地,实在是辱没了。”
男人身旁的随众们都笑了起来。
这些人个个ฐ甲胄盔领鲜亮,怕都是品轶不低的朝廷将官。
“小武。”居首的男人唤来了一名亲兵,指着地上的匪首尸体:“把他的脑แ袋砍下来送往就近的苏州领赏,而后再来扬州与我等会和吧。”
叫小武的亲兵喜笑颜开谢过,翻身下马抽出腰刀熟稔的割下脑袋,便往腰间一挂。
“这江南偏安之地,悍匪强人倒是不少,听说扬州还有一个ฐ杀官差的乞丐,也不知道咱们后面这段路能碰上不。”
男人驱马驰行,笑谓众人道:“可惜啊,咱们这次北上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怕是赚不到เ这个赏钱了,还得便宜给地方那ว群无能的厢兵。”
“是啊,北方แ的冲突越来越大,大名府几次三番的递战图,估计要不得多久,就得打次大仗。”
有副将眺望北方แ,蹙眉纠结:“吕相在朝中多次劝谏,但官家决心已下,看起来似乎是真个要北伐。”
“哼,吕相。”
男人满是嘲讽不屑的笑了一声,似乎对所谓的吕相很是看不起:“保家卫国靠的是咱们,收复失地,夺回燕云十六州也只能ม靠咱们,重塑祖宗熊烈更得靠咱们。
这吕相一口一个威服远夷简直是可笑,勤修政事、治理国家就能让契丹那ว些狼子野心的蛮夷降服不成,此番咱们入朝,还是离这些个ฐ酸腐文人远一点才是。”
说罢又皱眉:“北方แ不宁,西北亦不宁,张相给了信,李继迁又反了,如今边地是处处狼烟烽火,所以才把咱们这些镇守东南的都调入京,官家要并伐两地。”
“并伐两地?”
几名副将都愕然,又见男人笑了起来。
“莫说并伐两地,就算三地、四地又如何,我辈男人,就当马革裹尸还,在江南待着像什么样子。”
说罢一夹马腹,大喝一声。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