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贫嘴！做人要务实，一步一个脚印，绝不能耍嘴皮子！”刘ถ叔严肃说道，看来在本质问题上，他还是十分严谨的。
“我爸妈喜欢的是你的忠厚老实，他们就经常批评我太滑头。”羽凡对我说。
“开啊，有人才开。”那服务员似乎根本不愿搭理我，说完后继续他们自己的话题。
“你看你冻得，脖子上全是鸡皮疙瘩，赶快喝点热汤。”我拿过小晓的碗，为他盛上一碗汤，试图打破这个ฐ僵局。
又是一年圣诞，这让我的心绪再次复杂起来，到底该换哪一张面具来迎接这个节日？是高兴得几乎ๆ面部抽筋那张？还是沮丧ç得眉头紧锁那张？这一切都那么被动，突然发现我的人生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完全是由别ี人牵动着，被动地享受生活、被动地接受痛苦，我并没有选择悲伤或快乐的权利ำ，突然想起了一首歌词：“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高健转过头继续对我说道：“我说经理呀，你可是不知道，在你住院这段时间里，程大小姐每天都是以泪洗面，部ຖ门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她都一个ฐ人抗了下来，为的就是保持好业绩，不给你掉链子。要我看啦，这程大小姐呀，可是完全将心窝窝交给你啦。”高健露骨的话令我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我们来到安排好的地儿坐下，羽凡点了各类吃喝，那架钢琴悠闲地爬在黑暗的角落里，上面搭着琴布，看来没有小晓的抚慰，这些天它已无人搭理。
病房的灯已๐关闭，四处昏暗，额头已๐渗出了汗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看墙上，钟表已指向晚上十二点半，正当我搜索小晓身影的时候，梦中那熟悉的哭声再次出现，遁声望去，透过玻璃窗，阳台上那低声抽泣的影子不正是邱小晓吗？
小晓向她作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然后转过头问我道：“感觉怎么样？”
“啊？他——他去那儿干嘛？”
“哎，我这是在想什么，怎么เ可能会是她。”羽凡再次长嘘了一口气，然后冷笑着对自己说道。
音乐结束以后，从诊所对面的房间里走出几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子，全都一副天使的装扮，头戴光环，身后背着白色的小翅膀，几个人共同托着一大盘红玫瑰，它们被组成一只心形，下面是用白色的小花拼凑成的字母“iloveyou”，从花的面积和小天使们吃力的程度上可以看出，这盘玫瑰至少得有上千支。
“他？不容易？害我们差不多翻遍了整个成都。”想到这里，我再次起身锤了他一拳。
“有，有，有，如果只是六点到十点，那我很希望能得到这份工作。”小晓兴奋地说道。
“你小子这个ฐ想法可不道德哈，吃了人家的肉，就想撒丫子走人？”
“爸，这是？以前好像没有吧？”我问道。
“不瞒伯父，我老家是汶川的，父母都在那次地震中ณ丧生了。”小晓低声说道，她似乎不愿刻意隐瞒，毕竟这件事情早已๐过去，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该面对的还得坦然面对。
“是啊，难道不是？”程之初回答道。
“喜欢这份儿工作吗？”
“这——这是送给——送给我的？”这里没有第三人，我本应该确信，但对于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的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沉默些许之后，小晓向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电话里经常跟你提起的虞大哥，他是个好人，你可得对人家尊重点。”
“我能ม懂你的意思，其实我只是希望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不需要太多成功，仅一次就够了。”我说道。
“你——！”羽凡竟无言以对。
“好的，请稍等，马上就来。”
这番荒诞扯犊子的借口，墩子竟听得出了神，傻呆呆地望着羽凡，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对羽凡的忽悠能ม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可是——”
“哎哟，我说，你还不知道啊？听说是程董事长的千金，刚从美国留แ学回来，是个海归。”
“我不干！以前玩游戏，只顾不停给你们刷็血、刷血，推倒Boss后，连他长什么เ样儿我都还不知道。我不干！反正这次我不玩奶妈了。”
“没——没有啊，只是工作上的事太多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เ，却发现自己仍堵在门口，便立马伸手接过小晓手中的两个大口袋，空出位置让她进屋。
“哦，原来是这样呀，那ว容易租出去吗？”
“对呀，她是羽凡高中时候的老婆。”墩子凑近我的耳朵，悄悄说道，生怕让羽凡听见。
羽凡知道墩子的脾气，他一旦决定盯上的人，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但如若真的发生打斗，无论对于哪一方，后果都会非常严重。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再让墩子陷入困境，所以一再劝说墩子，给他分析着此事的利ำ害关系，最终，磨破了嘴皮，墩子的怒火才尚且消散了几分，不再提起此事。
果不其然，目的地仍是那家令我厌恶的迪厅，羽凡自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他便跑进舞池，扭动着自己的屁股，动作激情、夸张，十足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每次见他跳舞，我都忍俊不禁。当然，我也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每次都是作羽凡的跟班而已，我不会跳舞，更不喜欢那震耳欲聋的音响，以及那闪得让人眼花的灯光。在这里，我所能做的，仅是坐在吧台里点上一杯啤酒或饮料，观察着舞池里的城市人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对生活的不满。
“你说什么เ？”似乎并没听清她的话，我大声问道。
“嗯，有一点。”她轻声回答。
“你——怎么了？”我转过头，低声问道。
两个月后，小哓再次向蚯蚓妥协，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送她进入了一所有点名气的职业学校。入学前的那一大挪人民币，其代表的不仅是小哓的汗水，更是满满的希望。我倒真心祝愿这些钱能ม物超所值，不愿让小晓的汗水蒸发成为空气。
我本以为蚯蚓是我人生道路的一个ฐ坑，却没想到前路上已经有另外一个更深的坑等待着我的坠入，与蚯蚓比起来，这个坑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即便我侥幸逃脱，却也得不到เ好的结果，我只能安静地躺在坑里，成为别ี人的垫脚๐石，至少，踩在我身上爬出去的人，他们是幸福的。
那是国庆节的第四天，刚下班我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喂，您好，请问您是？”我大脑的第一反应是客户打来的电话。
“力齐啊，我是刘ถ叔。”电话那头，分明就是羽凡他爸的声音，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刘叔怎么会突然给我打起了电话。
“哟，刘叔啊，您好，您是找羽凡吧？他现在没跟我在一起。”我客套地回到道。
“我不找羽凡，叔叔就想跟你聊聊。”电话那头非常客气。
“啊？找我聊聊？”我诧异万分。
“对，我安排个地方吧，你现在有空吗？”
刘叔主动约我，到底所为ฦ何事？难道是因为小哓工ื作的事情我没及时报答他，这让他不高兴？不可能ม啊，刘叔并非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也并不在乎我这种社会底层小老百姓的报答；那难道是想从侧面打听一些关于刘羽凡的事？也不大可能啊，他们父子俩关系本身融洽，无话不说，更比知心朋友，也没必要从我这个ฐ外人身上打听到什么。思来想去也弄不清个究竟，但不论是什么เ原因，我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刘ถ叔，毕竟在小晓工ื作这事上我还欠他一个大人情。
从公司出来，我直接打了车，去了刘叔约好的地点。
“沁园春”，这是电话中约定的地方แ，一家茶楼，从名字上就可以读出几分诗情画ฑ意，内部装ณ修更是透露出儒雅的气息，那一幅幅端庄的画卷，装载着浓墨淡彩的飞禽走兽，梅兰竹菊；那ว一笔笔飞扬的文墨，刚劲力道，横稳竖直。淡淡的茶香迎面扑来，令我感觉好生清幽，仿若步入了书香门第，聆听着鸟语花香，大有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之ใ。
里面非常安静，茶桌并不多，茶客们年龄都稍偏大，大家温文尔雅地品尝着茶水，平静自若，整个茶楼穿梭着一种成熟的魅力。我很容易便发现了刘ถ叔的背影，他戴着老花眼镜，正独自一个ฐ人坐在角落里悠闲地翻阅着报纸，我悄悄地走了过去。
“刘叔。”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来啦？快坐，快坐。”刘叔摘下老花镜，挥手吩咐服务员送来茶水。
“嗯，来了，刘ถ叔最近身体还好吧？一直想着抽出时间来看望您，可手上的事儿实在太多，所以。。。。”
“我可没老！身体好着呢。”刘叔像孩子一样，笑呵呵地秀起他的肱二头肌。
“当然，当然，刘叔肯定能长命百岁。”
“哟，什么时候学上羽凡了，油嘴滑舌！这可要不得。”刘ถ叔笑着说道，这弄得我有些尴尬，只傻傻地摸着后脑勺。
“你表妹，去纪委报道了吧？”刘叔继续说道。
“嗯，托您的福，这小丫头才能有今天，她还时常嚷嚷着非要找个时间来报答您呢。”我回答道。
“哈哈，这倒不必，好好工ื作，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那是，绝不能ม给刘叔您丢â脸不是。”
我们闲聊了很久，都是一些不关事由的话题，虽气氛相当融洽，但我哪儿有功夫陪这位老人闲聊那ว般家常，公司里的繁事足以令我忧心了，况且，这么一位大领导主动约我出来，绝不可能单单只是闲聊如此等等话题，他的时间应比我更匮乏，所以我决定开门见山地与他讲，毕竟并非生人，不必有太多前奏。
“刘叔，您今天找我来，不会是跟我闹家常吧？”我笑着说道。
刘叔先是愣住了表情，然后微微一笑：“聪明人还是聪明人。”
“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吧，其它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叔叔今天来，就想问你几个ฐ问题。”
“几个问题啊？叔叔您还有什么เ不好启齿的，别ี说几个，就是几百个ฐ，那ว我也必定会一一作答啊。”我笑着说道。
“那ว好，那我可就直接问了，你可不要生叔叔的气？”
“哪儿的话，叔叔，您问吧。”
刘叔捧起瓷茶碗儿呡了一口茶，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这个邱小哓，真是你表妹？”
刘叔的第一个问题让我为之一颤，隐约中我感觉到某些不稳定的因子正在发生聚变。“这——这个。”我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作答，因为既ຂ然刘叔在问，那必定是有原因的，我对他撒谎已毫无意义。
“我查了一下你们两人的档案，甚至是以上三代的档案，你家里似乎并没有一个ฐ嫁到汶川ษ的小姨。”刘叔胸ถ有成竹地说道，这令我诧异万分，刘ถ叔干嘛非要弄清我和邱小哓之间的关系？甚至是大费周章翻看我祖上的档案，当然，这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易如反掌之ใ事。
短暂沉默之ใ后，我决定对刘叔和盘托出：“不错，其实邱小晓并不是我表妹，我们只是在偶然的机会相遇，彼此以兄妹相称，至于是如何相遇的，我可以不讲吗？”
刘ถ叔点点头。
“但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笑着问道。
“上一次你和她来我家，就对视那个ฐ眼神，我一看啦，就明白了，那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兄妹关系，里面包含了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刘叔笑着分析道。
“就凭这，您都能ม看出来，果然是大领导，明察秋毫啊。”我借机拍着他的马屁。
沉默些许之ใ后，刘叔突然转换语调问道：“听说，你们俩同居了？”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虽然双方都有爱慕的意思，但并没有表露出来。”我极力挥手澄清，同时也光明正大地向刘叔坦白我的情感，毫不隐瞒。
“哦，原来是这样，那现在，你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到เ哪一步了？”
“相互之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当是要好的朋友，唉，不对呀，刘叔，您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些问题了？”我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