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隋州拍拍他的肩膀,“她与你也是相熟ງ的，你与我又情同手足,所以即便我们成亲之后，你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不用急着搬出去的。”
几人分头落座，唐泛便笑道：“听说贺三金榜题名,我还未恭贺伯父，一门两进士，实在是令人欣羡。”
结果因为上回他暗中帮助太子的事情，万党就将他从“自己人”彻底划拨了出去，甚至还派郭镗到大同来给他添堵，这使得汪直很恼火，他对郭镗的态度，实际上也是在表明自己彻底与万党划清界线的态度。
不知何时,周围的厮杀声逐渐消弭。
“卢衍！”隋州喊着手下的名字。
眼下洞穴里的几人,ไ除了唐泛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完好的。
兴许是因为寒风的缘故，语调也比平日要冰冷许多，但那ว并不影响唐泛对这个声音的熟悉感。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隋州叹了口气。
除了他之ใ外，汪直还找了一个普通士兵，同样也是当时幸存回来的七人之ใ一。
丁容的失踪无异于火上浇油，而他将这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金掌柜的当铺东家身上。
“不，不是说一刻๑钟吗……”金掌柜瞪大了眼，因为ฦ疼痛，连语调都破碎不全。
汪直怒视他：“本公何时有嫌疑了？！”
用完早ຉ饭，他便溜达溜达地往仲景堂走去。
隋州话很少，跟他在一起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觉得闷。
汪直吁了口气，像是走累了，直接往椅子上一坐：“所以需要证据，让他们无可辩驳的铁证！这件事，我与王越都不能ม插手，否则不足以取信陛下，而且按照ั往年的习惯，再过差不多半个月，鞑靼人就又会过来打谷了，我们如今就要开始准备，如何预防消息再一次走漏，将那细作的源头揪出来，此事就托付给你了。”
在他之后,汪直也从里边施施然走了出来。
眼看着自今年入春以来，大同的战事就一直不大顺利，鞑靼人时不时就前来劫掠一番，跟进自己家似的，明军却屡屡失手，不再像之前那样捷报频传了，甚至还小败了几场。
但那样就等于不信任唐泛的能ม力，对方也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男ç人。
这一日的万府，真可说得上是高朋满座，熠熠生辉。
成化帝对这桩案子也十分感兴趣，因为唐泛是当时直接参与的人，还将他召进宫去询问了一番。
然后，这件案子里，另外一名当事人，即“□□”张氏的胡翰音，也早ຉ就被砍了头，想给自己喊冤辩解也没办法了，胡氏就算是女儿，毕竟也只是听了胡翰音的片面之词，她当时又不在现场，许多细节无从得知。
唐泛道：“那胡氏的丈夫父母兄弟呢，可能查到？”
唐泛不紧不慢：“你不答应，那欠条就会送到贺老爷子面前，到时候贺家上下都会知道你贺二老爷去外头赌钱欠了五千两，不仅贺家，连整个香河县都会知道。姐夫你如此爱惜羽毛，应该不会乐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罢？”
唐泛将盘子往他跟前一推：“试试这个罢，据说是香河县特产的肉饼，我觉得味道不错，那伙计刚让厨子做的，还热着。”
在这件事上，唐泛爱莫能助。
唐泛先开口：“伯父，我还记得，我姐姐未入贺家门之前，那ว会我唐家长辈已经亡故，我姐弟二人本是觉得高攀不上贺家门第，希望能将这桩婚事作罢，您却力排众议，坚持履行当日的承诺，这等信义，实在令小侄感佩至今。”
翁县令一脸沉重地点点头：“死的是韦家今日正好满月的幼子。”
唐泛却没兴趣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弯下腰，将姐姐和小外甥扶起来，然后轻轻抬起贺澄的下巴๒，查看他的伤势。
放眼如今的朝堂，那些正直的，敢于发声的大臣，都被发配到外地去了，朝中的话语权已经被万安等人把持。
贺澄刚刚写好了一幅字，抬头看过来。
“慢着，”贺霖从床上爬起来，“我也去。”
汪直抚掌大笑：“可不！这下刚好去跟张老头作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指不定会怎么打起来呢！”
隋州：“……”
陆同光与唐泛相望一眼，前者问：“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梁侍郎：“那两ä个ฐ箱子呢，如今可在刑部外面？”
他如今也是执掌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了，虽说头顶上的官帽依旧是五品千户，但这五品和文官的五品含金量可大大不同，别说五品文官见了他要绕路走，就是内阁阁老那样的人物，当面看见这位隋镇抚使，也要停下来打声招呼。
狄捕快则赶紧扑过去，紧紧攥住那只突然从盗洞里伸出来的手。
李漫道：“有办法，不过你要先解开我的绳索！”
他说不可能，自然是有理由的。
地宫下层是用于安放皇帝棺椁的，也是地宫的中心，这个入口同样也是后天挖掘的，并非地宫原本的入口，据说因为ฦ原本的入口会有不少机关防盗的手段，所以后世许多盗墓贼就挖了一个另外的入口进去，经过一百多年来前仆后继的尝试，从他们在上层畅通无阻的情况来看，下层机关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唐泛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钱三儿说当时他在外面守了两个多时辰，他师父他们才出来，照这个ฐ说法，刘村长所用的时间，差不多也正好快到第三层。
若说死因可疑，那倒还说得通，偏偏还是自杀，这就越发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连庞齐这种艺高人胆大，平日里无法无天的锦衣卫，都有些不寒而栗了。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唐泛面色有点古怪地问：“你们当真要坐马车？”
这一查就在永厚陵与永昭陵附近发现两三个ฐ盗洞，似乎之ใ前又有盗墓贼看上了这两位皇帝的陵寝，前来光顾过。
那可是他的上司，不管唐泛说什么，都会有失庄重，被别人视为ฦ轻佻的。
剩下戴宏明一个，这里是他的值房，他当然退不出去，只能扯出笑脸：“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亲自过来了，若什么事吩咐一声，下官过去听命便是！”
至于贺霖能不能琢磨明白，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目的达成，见贺二犹自懵懵懂懂ฦ，唐泛也没有多逗留，很快就起身告辞了。
贺霖总算还没有笨到เ家，他原本还以为唐泛是过来炫耀资历嘲笑自己的，但在对方走后，他反复思量，总算品出一点弦外之音了，立马就拿起唐泛留下的文章，捏着鼻子将那些文章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研究了个透。
他已经失败了太多次，不管唐泛是不是那个意思，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ม选择一搏。
原本是怀着不大的希望临ภ时抱佛脚๐，贺霖从考场上回来之后，也没多逗留，直接就回到乡下老宅，直到เ秋闱名次公布，帮忙看榜ึ的老家人带着报喜的官差回来报信时，他还如坠梦里，不敢置信。
难道我真的中ณ了？
贺二恍恍惚惚地向官差ๆ再三确认了名字和名次，免得他们弄错了人，这糗子可就出大了。
官差想必也见多了这样的人，笑意吟吟不厌其烦地再三向贺霖保证，又拿出大红榜让他确认。
第九十三名，贺霖。
乡试录取是有名额的，各省不一，其中北直隶的最多，大约每科乡试会有一百来个名额。
第九十三名虽然不算如何了得，但比起更多落榜士子，贺霖已经走了大运了。
贺家很快也知道了贺霖高中ณ的消เ息，连贺老爷子都忍不住暗叹一声上天保佑，可见自己้让他回乡专心读书的决定是正确的，若让贺二跟着搬到京城上，面对这花花世界，他还不一定能静下心备考呢！
贺家刚在京城落脚๐，世交谈不上多，但贺老爷子当年在官场上也有一些故旧ງ，贺三如今在刑部任职，也结识了一些交好的同僚，这些人听说贺二中举的消息，也都纷纷上门道贺，都说贺老爷子好福气，两ä个儿子入了仕途，如今连最不起眼的那个ฐ，也时来运转，否极泰来，这是贺家即将飞黄腾达的标志啊。
但不管外人怎么เ吹捧，只有贺霖自己心里才最清楚，如果没有唐泛那天上门给的提示ิ和那些文章，自己现在能不能中举ะ，还是两说，他固然自视甚高，可也不至于目空一切，觉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不明白唐泛为什么要帮自己，想来想去，也只能ม归结到唐瑜母子身上。
唐家跟贺家依旧是姻亲，这年头讲究妻凭夫贵，他被瞧不起，唐瑜母子也跟着被嘲笑，为了姐姐和外甥，唐泛自然是要伸出援手的。
想通这一点之后，贺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他只是暗下决心，在来年的恩科会试上一定要不靠任何人而中ณ榜ึ，也让唐泛好好瞧瞧，自己并不是离了他就不行的。
凭着这一口心气，贺二难得没有因为中举就兴奋癫狂，也没有去唐家回访，反倒谢绝了贺老爷子让他回京城居住的建议，继续留แ在乡下老宅里备考来年会试。
也许太过了解他，唐泛也没有过来打扰，更不曾上门邀功炫耀，贺霖中ณ举之后，唐家静悄悄的，既无贺礼送来，更没有唐瑜唐泛的消息。
然而对方这样的平静反应，反倒让贺霖心中不忿，他习惯了凡事钻牛角尖，也只会将唐家人往坏里想，只觉得唐泛瞧不上自己区区一个举人的身份，便越发想要在会试上一鸣惊人，好让唐家人瞧瞧厉害。
时间转眼即逝，成化十九年三月的恩科会试很快到เ来，贺霖踌躇满志在礼部蹲了三天号房，又在放榜的当天便早早遣了仆人去看榜，自己则心头禁不住紧张和喜悦，一上午都在贺家京城大宅的书房内走来走去——为了方แ便及时得到放榜的消息，在考试之ใ后，他终于放下自尊心，从乡下老宅搬回京城的贺家新宅里。
贺老爷子同样坐在书房等消息，他虽然对贺霖的看重程度比不上其他两ä个ฐ儿子，但那并不代表他不希望贺霖高中，儿子有出息，老子当然高兴。
再说了，一门三进士，总比一门两进士来得风光百倍。
见他心神不宁，贺老爷子便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免得他焦躁过度，到เ时候空欢喜一场：“你中举ะ之后，可曾派人去给你媳妇和小舅子报信？”
贺霖：“您不是派人过去说了么？”
贺老爷子恨其不争：“我说跟你说能ม一样吗，那是你媳妇和你小舅子！”
见老爹又要教训自己，贺霖难免皱眉：“等到我中了进士再说，岂非更好？”
想了想，又加一句：“唐家本来就瞧不上我们，我听说母亲作寿请他们过来小聚，他们也都拒绝了，您何必还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贺老爷子怒道：“可人家也送了礼过来了，来不来都不算失礼！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进，唐泛本来就对你不满了，你再不趁机修好关系，还要等几时，难道一辈子都将妻儿丢在唐家，让唐家人帮你养吗！”
贺霖烦的就是贺老爷子这一点，动辄教训人，问题是他看见老爹对贺三的时候，也从未这样疾言厉色过，想来只有自己้最不讨他喜欢。
他正要说什么เ话反驳，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贺霖虽然面上装ณ出了不在意的镇定模样，心里早就成了惊弓之鸟，闻声便跳起来去开门。
站在外头的是管家，后面还跟着被派去看榜的仆从。
两ä人脸上并没有寻常看到主人家高中ณ之ใ后的那种喜悦之色，反倒是面露迟疑犹豫。
贺霖见状，心里当即就咯噔一声。
他在经历过这些年的失败之后，已经逐渐对自己的考运绝望了。
这次会试，他虽然下了苦力，也抱了极大的希望，却也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中ณ什么状元榜眼，对贺霖来说，即使是二榜ึ进士，也算是极大的惊喜了。
“怎么样？”贺老爷子问。
“好教老太爷和二老爷知道，小的在榜上看了一圈，并未看到二老爷的名字……”那ว仆从支支吾吾，“不过也可能是小的狗眼出了问题，没瞧清楚，还请老太爷和二老爷再另外叫人过去看一看，也免得小的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