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先进去,我还要在这里跟领事说几句话。”凌霄然开口说道。
果不其然,他乘坐的轮船一驶进了伦敦港口,国内的报纸已经都在写他是在逃避战乱,弃国人于不顾ุ。
“他还在上海,听姐姐说,大概还要忙一段时间。”
傅弘文倒是觉得奇怪,虽说以前他们是同窗,可长期不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并不熟稔,他低声反问道:“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天开始有些微微的凉意,树枝的梢头也是光秃一片,满街满地的落叶,脚๐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戏班依旧ງ坐落在寂寥的小巷里,但前些日子杜染梅花钱修葺一番,大门的朱红漆木仍旧徒留香味。
“什么เ事?”
“……”
医生连忙从药箱里拿出口罩,然后递给傅弘文,“长官,您也戴上,肺炎会有传染。”
“行,等我回来!”
凌霄然将手上的烟丢â到地上,打开车门,便追了上去。
顾煜城勾起了一抹笑,他斟了一杯水,坐在了凌霄然面前,“你以后想事情要从大局出发。”
温瑾漪轻轻地拍了下桌面那本青年杂志,复又说道:“少年志在热血,不免冲动。”
“嗯……”易阳侯不做声,只是默默地将船票塞到他的手中ณ,然后将他抱到了怀里,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和着酒味,酝酿在空气中,久ื久都散不去。
……
他摊在椅子上,连拿顶ะ军帽都有些弄歪,从指间弥漫出来的白烟,仿佛萦绕了整间办公室……那些纷纷扰扰都像倒映在眼前,却又抓不住,凌霄然觉得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却又愉快。
凌霄然没有直接回大帅府,而是去了别ี院,也许父亲的气息还没散去……他总觉得是最后的避风港。
“母亲这两年让我学习外文,现在正在习语法。”他说罢,便将刚才在练的字递给顾煜城看。
顾煜城方又觉得是自己语气重了些,就在下一瞬间,他扳过了小孩的脸,便发狠地吻了下去……
毕竟医院里也是缺医少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铭也算和我同生共死过,我相信他!”
他心中ณ千万遍想对他说教,却只能一句又一句地喊他降落,说他单纯,说他莽撞,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来广州……可是现在他只是一心希望他安全。
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回头,才发现是昨天跟他回来的飞行员,叫……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却突然忘了。
凌霄然却突然对她说道:“让她多唱几首,今晚全算我的。”
“别ี胡说!”
看完那场电å影,总觉得好像什么都兴趣乏็乏,凌霄然想了一下,似乎ๆ自己很久ื没有去沙面了,不知那ว个白伊娜的今晚会不会出来唱几首婉约的小曲,算了,还是去看看……
雨势没有减缓的趋势,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和军帽上,至少来说他身上没有一块干着的地方。
温瑾瑶一时竟找不到什么เ语句回答他,只好另寻话题,正好瞥到他腰间露出手枪的抢把,想到他那天在军用机场开的那一枪,不禁觉得有些冷意。
凌霄然看了看那个守卫兵依然站得笔直,如此热辣的天气,穿着那么เ密实的军装,果然是训练有素!他不禁觉得好笑,连嘴角都出现向上扬的弧度。
凌霄然突然将艾琳娜搂在怀里,却不是那ว种恋人之间的拥抱,他在她耳畔低语:“我只能告诉你,我爱的人在中国,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可我依然想着他。”
艾琳娜伏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抽泣着,她对凌霄然有好感,是缘于那朵玫瑰,可也不尽然,她与她丈夫已๐经走到了尽头,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一层纸,一捅就破。
艾琳娜不再说话,她搂住凌霄然的颈脖,任凭自己้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流泪,她太想逃离,所以恨不得要抓住他。
突然几滴小雨落下,纷纷地抹在脸上,艾琳娜觉得眼前模糊,分不清哪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一向很少哭,至少在自己้丈夫的面前没有哭过。
凌霄然撑开伞,黑色的伞下,是一隅天地。
至少暂时只属于他们两个。
艾琳娜突然又笑起来,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中国?”
“明年的四五月份吧。”
“我去送你。”
“好。”
艾琳娜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眼睛却望着自己้的裙摆,那点缀的花纹就像现在的心情,她呢喃着:“答应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
“我答应你。”
艾琳娜得到了承诺,神情仿佛不再悲伤,可那双蓝色的眸子却依然有说不尽的哀愁,她故作笑容地说道:“噢,相信我,罗马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下雨的。”
艾琳娜将手伸到伞外,任凭零星小雨落在自己的掌心。雨丝从指缝间滑落,滴在地上,再也留不住。
“为什么不在欧洲多留一些日子。”
“我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你父亲说得对,欧洲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嗯——”艾琳娜敛起了笑容,她说:“希望你能积极抗日。”
“你的希望会实现的。”
艾琳娜莞尔一笑,她踮起脚尖,在凌霄然的耳畔轻声说道:“还有,我祝你能够和你爱的人在一起。”
关于这一点。
凌霄然只是默然,这个ฐ祝福……未免太过残酷。
凌霄然搂住艾琳娜的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很轻,是圣洁的友谊,他说道:“这是晚安吻。”
“晚安。”
说罢,艾琳娜撑着伞,转身,然后离开。
天上的雨一早停下,徒留一些湿润的痕迹在沥青路上,偶尔也有人坐着马车经过,重回中世纪。凌霄然心里却是苦涩的,这一趟欧洲,他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