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下
第章
第二章
苍晟边流浪，边寻找合适的安家场所，在陆地上没有方向感的他常常多走很多冤枉路。每次苍伶问哥哥为何要绕圈子，他就会说：“良禽都择木而栖，何况是人?去个地方安家要了解他方圆百里的情况，免得再遇到山崩洪水之类的天灾。”
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于是家三口走啊走的，兜啊兜，终于在两ä年后到了个叫潼州ะ的地方。
潼州城在外没有什么盛名，但只要是看到它的人，就会惊叹这是个不输给任何名城的繁华之ใ地。每逢月半十五，远近的乡邻们就会聚过来赶集，那时候的大街，人声鼎沸，热热闹闹，数不尽的马车驴车出城进城，直到晚上还会有不休的夜市；再看看它四周的环境，整座城背山临ภ江，颇有灵性。山中青竹滴翠，鸟鸣幽幽，江中烟波缥缈，小舟轻泛；城里头花红柳绿，宅院错落有致，街头巷尾，但闻嬉笑欢语。潼州ะ有如梦中尘嚣，是苍晟心中“凡尘俗世”的标准。
最重要的是大城市里的人见多识广，见怪不怪，苍晟兄弟俩甩着银闪闪的白发招摇过市，也没几个人觉得奇怪，更不会有人吓得逃走。
于是，他考虑在此居住下来，不料城中竟没有空宅，寻寻觅觅只在临江的地方找到处没人住的小宅院，几度打听之下，找到了它的屋主，并谈了个价格买了下来。
其实江边的房子也很不错，不用挖坑造池塘，隔日买了群小鹅仔放养在江边就成；现成的院子里栽上点花花草草，蔬菜瓜果。安排好个简简单单的家，便可以开始过日子了。
苍伶十五岁了，这两年里，他天比天伶俐，年比年活泼，苍晟觉得如果按照世俗习惯，应该送他去私塾念点书会比较好，考中状元的可能ม性很大，结果他没念三天就逃了回来，原因倒不是那头奇怪的白发，而是夫子教的东西太浅显，苍伶全都会，他也不想考状元求功名，连个秀才都不稀罕，没有必要浪费钱财。
伶伶不想念书也不能勉强，可年的学费都已经付给夫子了，为了不浪费，苍晟赶紧把五岁的铭儿送进去念书，小是小了点儿，可让他早ຉ点受到约束也好，省得放在家里越来越皮。
苍伶就这样留在家里，每天喂喂鹅，种种菜，日做三餐，还要洗衣打扫，似乎把能ม干的全干了，闲得苍晟每天只能在江边钓鱼打哈欠。不是他不想做，只是苍伶做的每件事情都比他好，插手反而给弟弟添麻烦。苍晟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接送铭儿念书，茶余饭后教他耍耍拳脚，练点功夫，当然还要留แ只眼睛伶伶。
有时候他常常会盯着苍伶的背影想，伶伶在以前会不会是那个ฐ书生的仆人?要不为什么他小小年纪会做那么多的事情?还有为什么เ他有时候看上去眼神犀利精明能干，有时候却像个小傻瓜样整个下午只是啃着玉米晒太阳?为什么他那么เ喜欢照镜子，居然可以望着镜子的自己坐上两ä个时辰，这种喜爱程度似乎ๆ有点变态啊
但是每次，苍晟的思考总是被苍伶的转身微笑打断，接下去，他无法再考虑正经的事情。隋不自禁的想歪歪了
个月，两个ฐ月，三个ฐ月。
年，两年，三年。
日子舒舒服服的过着，孩子们点点地长大。
铭儿自从有了个很会照顾人的叔叔之后，再也没吵着让爹去找个娘。这个小叔叔长得好看，待人和善，做的饭菜很好吃，做的衣服很合身，缝的鞋子很结实，总之什么都好，铭儿已๐经把他当成半个爹了。
苍晟眼看着苍伶就将长大，心里的期待越来越强烈。
有时候路过他的窗前，就会不知不觉地驻足。有天夜里，苍伶洗澡忘了关窗，苍晟脚底像刷了层浆糊般，黏在窗外不肯走了，非常想知道这孩子是否已经“长成”。可惜被苍铭那死小孩发现，大喊有，扑上去拳脚相加，打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阿爹，结果害得苍晟没看成伶伶出浴ภ图。
不甘心的苍晟照著书上弄了道溺水符，随后带着孩子们去江边游泳消暑，准备把这道符咒用在苍伶身上，等他溺水就先来个水下的肌肤相亲，再来就是岸上嘴对嘴的送气，乘๖机吃点豆腐解解馋，不料正耍动手之时，又被苍铭那死小孩突然抱住，脚底滑，失去平衡，这道符咒施ๅ在了自己身上。结果么，自己成了被送气的对象，还被儿子说没用。好在送气的人是伶伶，和他嘴对嘴的来下，失点面子也无所谓啦!
苍晟的这种生活，总结起来就是：小心翼翼包庇自己的感情，精心设计吃伶伶豆腐，最后总是功亏篑儿子之ใ手。但就是这样的生活，也可以让苍晟过得津津有味，每次回忆起来就有甜意上心头。
又日午后，苍晟把百宝箱里的银元宝掏出来，锭锭地摆在桌上细数。剩下的银子似乎不够半年了，要去哪儿干票才行。这带向来没有什么达官贵人的墓岤，好不容易上周死了个ฐ老太守，他的墓看上去还不错
苍伶刚ธ好喂完白鹅走进来，看见哥哥愁眉不展地盯着银元宝发呆，便问道：“哥，钱不够花了吗？”
“嗯。”苍晟沉重的点点头，这就是生活的压力啊，但这是世俗生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想过次真正的二辈子”，就该懂得品尝人生的苦涩。
苍伶笑笑说：“哥，我们去做工吧。”
“做什么工?”
“城里要造座阎王庙，泥匠木匠工匠搬运工，统统都要!天五文钱。”
哈!ำ天五文钱！？这不是苦力吗！？苍晟立刻伶伶天真的脑袋说道：“免了免了，你还小，不能做体力粗活，家里的开销不用你担心，哥哥会解决。”
苍伶听立刻好奇的问：“哥，难道你要去盗墓？”这是哥哥的老本行，只是近两年来都没干过。“但是盗墓万被抓住可就惨了！”这可是亵渎祖宗的大罪。“月出而做，月落而归，黑行事，再说我技术如此高超，谁会抓住我？”
“那会不会有鬼魂找你报仇?”
“我盗了这么多墓，啥时候有鬼魂来报仇了？再说了，就算有。我也有能耐掌把他打回去。”
“真的吗?”
“放心，我法力可高着呢。要下要起去？”
苍伶想了想，对哥哥的担心和对盗墓的好奇心各占半，便答应起出工。苍晟很得意，干活有小伶伶在身边，定特别ี起动!ำ
就这么定下之后，他把其它东西顺带翻出来整理箱子，其实还有很多珠宝玉器可以卖，但是这些留แ下来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是苍晟的宝贝。
苍伶看见哥哥对块普通的玉璜呵护备至，不解的问：“哥，你的这块宝贝玉璜之前不是直挂在你腰间的吗？你怎么收起来了？”
“来，我告诉你个ฐ故事。”苍晟拉着伶伶坐下，着手里的玉璜讲起了那个传说，“这块玉璜叫‘梦禹’，应该还有另外半块模样的叫‘寄尧’，当两块玉璜合成个ฐ玉璧的时候，就会出现奇幻的梦神，它可以帮你实现任何个愿望。我直在找‘寄尧’，可惜，找了这么เ多年了，什么都没找到。”
“这么玄乎的事情你也信啊？我看这只是个美好的传说。”
“做人么，心里要存有个ฐ美好的愿望。这几年日子过得挺开心，便不再寻找‘寄尧’了”苍晟把玉璜放回箱子，抬头望着伶伶，笑着间：“如果你遇见梦神，你会许什么愿望？”
“如果遇见了，我就希望我永远和哥哥你在起，每天都可以自由自在，快乐无忧。呵呵呵”
苍伶笑了，这孩子还是那么纯真，如果能够永永远远守在他身边，就算不表明心迹也无所谓。苍晟抛了两锭银子给他，“下个月家里的开销。”
几天之后，趁着月黑风高，苍晟带着弟弟划着船到了江对岸，走了十几里路，终于到了处诡异的山丘。这儿就是前任老太守的墓岤，下葬还没半个月，热着呢。有传言的鬼魂就定不能ม再留在阳间。所以干盗墓这行的有个规矩，要等断七之ใ后才能ม挖墓。但是苍晟不守规，盗墓定要先下手为强。
苍伶知道哥哥有点道行，他盗墓从来不用铲子铁锹，单单用羽毛就可以挖出条小隧道。
这次也不例外。羽毛旋转着，侵蚀着，不会儿就打通了条墓道。苍晟带着苍伶钻进去，准备大干场，却发现墓主ว的鬼魂盘坐在棺材上胡子。
这次真的见鬼了。
“呃我亲爱的宝贝弟弟，哥哥我把东西忘在外面，咱们要不出去拿下?”
“噢，好。”
两ä人心照ั不宣，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迅速钻回盗墓洞，像两ä只慌张的拘崽样爬出了墓岤。夜风吹过。背后看，两人同时发现那个老太守面无表情的跟在他们背后。
怎么办——苍伶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苍晟眉毛挑——甩了他!
于是两人立刻๑大步流星，埋头闷走。虽然他们越走越快，可鬼是用飘的。就像只在他们屁股后面栓了线的风筝，怎么甩也甩不掉！兜了个ฐ大匿子，跳上船奋力划ฐ向对岸，终于在过江之后。回头不再看见那道鬼影，两人才放下颗心。不是说打不过他，只是不想招惹到麻烦。
丢船弃桨之后街回屋子，苍铭正好半夜起来尿尿，看到阿爹和叔叔就问：“阿爹，这个老爷爷是谁啊?”
“什么?谁?哪儿有老爷爷?”两人慌了。
苍铭指了指阿爹脑袋上方แ，在你头上面的老爷爷。”
苍伶和苍晟脸上顿时黑，同时仰起头——原来那老鬼飘在头顶上!
老鬼坐上椅子，笑呵呵的抚着白胡子说道。“我想你们应该看得见我才是。我是本地的上任太守。姓杨。两位想必是外地刚ธ来的，不晓得我杨某生前两袖清风，死后也没什么值钱的陪葬品，这儿的百姓尊敬我。才为我修了座不错的墓。”
苍晟满脸尴尬。不好意思地问：“杨太守，真是对不起我们就是干这行的。”
苍伶没心情和这老鬼穷蘑菇，直接了当地问：“您怎么还没去阎王那儿报到啊?”
“实不相瞒，我有个ฐ未了的心愿。所以请求鬼差ๆ过段日子再来接我今天老鬼我跟着你们是有事相求。”
“未了的心愿?有事相求?”
“嗯。”杨太守点了点头，“恳请二位帮我了却这心事。”
“是什么事?”
太守欺了口气，缓缓道来：“四十年前。那时我三十八岁，不但年轻英俊，而且满怀抱负，任潼州太守不满年。那年夏季发生百年不遇的旱ທ灾，地里什么粮食都种不出来，朝廷救济来的赈灾粮不多，都放在府衙粮仓。我儿子十三岁，天天嚷着肚子饿，我妻子向宠那小子，背着我去仓库搬了十斗大米。我知道后大发雷霆，觉得玷污了我清官的名誉，丢了我的脸，于是，我当着百姓的面，把他们娘俩赶了出去，把十斗大米送回了粮仓。事后，虽然我赢得了百姓的赞誉，可是我心里直不好受灾害过去之后，我偷偷的派人找过他们娘俩，可惜，如同大海捞针，直都没有结果”
“杨太守是要我们找你的妻儿？”
“不，不是的。现在潼州的太守你们知道吗？”
“知道点，也姓杨，听说才二十五岁，非常的年轻有为，之前是这儿的副太守。”
说到这个，杨太守眼里有点兴奋和自豪，“实不相瞒，他就是我的孙儿。这是我死后才知道的，他到我的墓前祭奠我，叫我爷爷，我这才知道我的妻子没有怪我，只是觉得没脸见我，躲了起来，三年前让考上状元的孙儿回到潼州ะ，要他跟在我身边，学习我的为人处事，为ฦ官清廉。唉我真是惭愧啊！”
“呃这不是很好吗？杨太守还要我们做什么呢？”
“我的妻子会在三日之后回到潼州，我想请你们帮我通次灵，我要亲自向我的妻子道歉道谢。”
“那您跑到贵夫人的梦里不就行了吗？”
“不行，那不真实。我妻子会以为那就是个梦。”老头子还挺固执，死都死了还这么เ麻烦。
苍晟念在把人家的墓岤捅了个洞，被主人逮了正着，怪不好意思的，便答应了下来。唯感觉不妥的是这三天里，老鬼似乎打算在苍家直住下了。满屋子飘来飘去的，很不习惯
三天后，潼州太守陪同祖母，带着些家丁丫ฑ鬟到了杨老太守的墓前。
虽然几十年没见，但当杨老太守看到那ว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还是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结发之妻，激动得直催促苍晟快点。
苍晟咳了几下。清清嗓子，从后头走上前去。“杨太守，在下姓苍，现住在潼江边上，因为略懂得些法术，已๐故的老太守托我为他通灵。说是有些话要和老夫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