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哲没有说什么，关于冬眠的话题虽然常见，却也沉重。就在刚才，候桢那声“哥”说出口的时候，伍哲真是被吓了一跳——看看现在满脸沧桑的老侯，再想想刚才看到的，一脸青春的哥哥……
伍哲慢慢的拖动页面，一张一张的辨认，但可乐早就已经看完了，在眼镜上显示：“这些没有，往下拉。”
伍哲的房间比卢婧文的要小一些，很简单的多。没有冰箱，没有厨房……就是一张睡觉的床，一张桌子，以及一个ฐ卫生间。
可乐：“我们的体积太大，现在警察正在对整个公共网络的存储数据做数据筛查……暴露是迟早的事。”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风扇声渐渐弱了下来，电å脑แ上，运转的程序也不断减少，直到最后一个ฐ也被关闭，屏幕上出现了文字：“我用完了，我们聊聊？”
7区新的人事经理叫童建，上次张扬提到过一次，但还没来得及见面，他就去冬眠了。现在不过才两ä个月时间，又得苏醒。伍哲早ຉ上接到了这位新า经理的一个视频通话——得知他又多了二十多名手下，这还是招聘的第一批次。
很快总部就跟他们联系了，总经理第一时间对他们说了苏醒人员激增的原因：“遇到苏醒潮了，而且是两个ฐ大浪一起打过来。”
“你好。”这两ä个文字被写在两片红透了的枫叶上，从树梢上不急不忙的，晃悠悠的往下落，因为ฦ难度简单，往下落到一定距离，还会有风把他们往上吹一下，叶片翻滚着，带着文字的内容也若隐若现。
“那倒是，”卢婧文笑笑，“现在就连动物，也有专门保护他们的法律……为ฦ什么เ动物保护法里没有包括老鼠的。”
从那之后，伍哲就跟这个案子彻底断ษ开了联系，不论是老侯、陈队长还是田à盛，之后再也没联系过自己，自己也没有问过他们的联系方式。伍哲现在还记得，在回来的路上，他想问老侯这个会到เ底是干什么的，老侯什么也没说，也让他什么也别说。
他手上的正是他们之前审理的那ว个，装着程序的小盒子，经过和田盛一晚上的接触，伍哲现在已经明白这个小盒子本质上是一个存储器，比u盘要大一些，但功能跟u盘有些区别——盒子里的数据是硬件加密的，外部程序没办法读入和写出里面的任何数据，只能由内部ຖ往外读写。也许这个ฐ功能是为了保护里面程序的完整性。
显然，如果一定要认为程序说过的这些话里，存在某种特定的含义，他们之ใ间存在一套复杂的密码系统……这跟现有的，最大，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相违背的，从刑侦学上来说，这种假设显然不是最优先的方向。
从这些操作记录里，也可以看出这些程序工ื作的一些起码规律——它们必须记住镜头中ณ，出现过的每一个ฐ人，不光是每一个人的面孔，还有他们的生活习惯。如果一个ฐ人喜欢玩游戏，那么他家门口的广告窗口就必须ี是游戏内容，如果一个人喜欢独处，那在这个人在家时，门外的显示ิ屏就会出现“请保持安静”的提示ิ，如果一个人连续2๐4小时没出门，程序就得提醒他出门，过48小时，程序需要通知公共安全员，去这户人家看一看，别ี是出了意外。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被卢婧文他们命名为火炬行动的活动，一共进行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用特制的手电å筒为ฦ工具，用灯光的闪烁来传递信息，与负责摄像头观测的拟人程序对话。因为ฦ担心程序误以为他们是恶作剧，所以每一次行动都是集体、同时，以表示他们说话的诚意。
但有一点大家都是确定的，就是卢婧文很介意他们如何看待拟人程序，她自己似乎是一直把这些程序当成真正的人来看待，来尊重，但是陈队他们的确还做不到这一点，在他们眼里，卢婧文就他们曾经接触过的，一些动物保护组织的人差不多，逮个东西就当儿子和亲人，别人要是说你儿子不过是条狗，恨不得张嘴过来咬你。
在传统经济学领域，这样的意外破坏往往要达到一个ฐ级别，比如战争，才能看出明显的效果，而在冬眠领域，这样的繁荣某种程度上是可以预测的。
1้，他是我们的创造者。
这是一个专案组内部的通气会，所谓专案组，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特指专门为ฦ某个案子成立的临时组织。因为犯罪行为在这个时代的稀缺性，几乎ๆ每一个案子都需要成立类似专案组的机构，邀请很多专家来进行专门研究，所以后来这种临时性的查案小组就被固定下来。
候桢快的打字：“是我队长，你现在赶快说，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有多少说多少，我不敢说你还有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表达，你说的越多，可能ม你活的越久ื。”
“早ຉ该想到เ的，”候桢看了伍哲一眼，“他们给这玩意都洗了脑。”
说话间，这个看起来跟普通工人没什么差ๆ别的技术员，拿起了手里的电话，拨通了11o。
在这个ฐ普通的办公室里，值班的人也就两人，侯警官到现场的时候，其实只有一个ฐ——另一个ฐ似乎迟到เ了，还没来。而这唯一的值班人员似乎还没接到เ通知，当他看到伍哲的警官证时，还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但我不是那ว一天被创造的。”
“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始终相信这一点，”老侯的脸色有点复杂起来，他盯着面前的这道门，仿佛在盯着一个看不见的罪犯，“但自从第一次来过这里，我就知道，人的价值不再是唯一的了。”
起码当年老侯自己้，在认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是睡不着觉的。
“别不说话，这事现在又不犯法，”老侯在旁边继续，“也许你来的时间短，接触的人少，反正推销这东西的人，每年我都能遇到เ一两个，开头就先打听你的工作，干什么的，然后说这工作多苦，多不值，还不如去冬眠……然后你说没办法，人总要工作生活，他就给你看这东西。”
“这个ฐ村的人都逃光了，”白棱说，“如果你们还想试试，我再去找下一个ฐ……我感觉这种话，总会碰到一两个npc会说的，看运气了。”
果然，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伍哲在一块很大的路边广告屏上，看到了这个冬眠区的广告语：“不管何时何地，永远不要怀疑，天堂就在这里。”
“有的，要满1้6๔岁，”张扬说，“许恒今年刚满。”
“对……”警察点点头，“时间过的可真快……我记得那ว时候你跟我差不多大，现在……这就完了？”
用程序完全替代人工ื作，不管结果如何，现在这是非法的。但如果只是当作辅助工ื作的程序在卖，法律其实并不会管，单一的程序只是工具而已๐。
“我冬眠之前就是学这个的，现在没什么เ事干，就学学看。”
“下面问的问题有点私密，你可以不回答。”卢婧文收起了笑容，过了一会才问道，“你们公司，是给你们做了冬眠计划的吧？”
如果不出意外，伍哲认为自己้就会这样度过一辈子，工ื作，学习，享受生活，享受生命。也许对冬眠时代的人来说，他这样做是在浪费生命，因为很多人都坚决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人是可以长生不老的——而医学的进步，似乎ๆ也正一点一点的靠近这个目标。事实上，冬眠已๐经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这个目标。
网上聊的最热门的，还不是把工作卖给人，据说现在黑市上有一种程序，非常贵，但能代替大部分脑แ力工作，好像已经有过案例，一个ฐ作者自己้去冬眠了，让程序代替自己้来写作品，十几年没有被人现。后来出版商查出来，拒绝支付版税，甚至要追讨赔偿——这件事情尽管生在3๑年前，但在网上掀起的讨论至今仍然非常热烈。
“那你就戴在脚๐上好了，刚开始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这还算严格，不过是基础，”梅医生说，同时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个像手镯、又像手表的东西，看起来很精致，“过段时间你肯定还要来试试这个ฐ，要是你怕麻烦，其实今天就可以把测试做了，我马上把报告出给你。”
到了第三天，伍哲已经开始烦了这些广告，这个虚切的动作，不过是自己每次经过广告时，孩子气的对着广告屏幕所做的。也许是重复了三四次左ุ右，伍哲现每当自己做出这个动作，广告就自动关闭了。
但作为ฦ个人，一个ฐ有过51้次冬眠经历的冬眠者，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盲目的，为了所谓的神圣性来从事一份工作，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工作就是工作，把你的神圣藏在心底，把工作当作一种谋生，或者说，实现你神圣的手段。”
“当然不是……我只是之前，和为他工作的程序有联系，李经理为ฦ了让他能够尽量逼真的模拟自己้，几乎ๆ对程序说过诺亚和他所有的事情，也包括面试你的细节。”
伍哲拿起手机，看可乐刚ธ刚输入的地址，是位于上海ร的一个ฐ冬眠区，算起来，他们回去也算是顺路。——反正要在上海转火车的。伍哲把地址复制到เ打车界面，输入之后，出租车就自动启动了。
“你去找他干什么เ？”伍哲问。
“不干什么，去看看他，找他聊聊……丢掉工作之ใ后，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对，有严å重的抑郁倾向，之前在诺亚，他就曾经企图自杀，那段时间我正好黑了诺亚的监控网络，现并及时劝止了他。”
“自杀？”伍哲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回想到他之ใ前跟自己说过的话，还有最后一次看到เ他的时候，那ว种精神状态——伍哲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是的，那个时候，他连续喝了几天的大酒，好几次还情绪失控要跟人打架。我就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那ว段时间他看了很多自杀的电å影，跟网上很多人聊起自杀的办法，我就知道他的打算了。”
“那你是怎么劝他的？”
“我他准备自杀的那天晚上，我黑进了他的电脑แ，骂了他一顿ู。”可乐说，“当时他应该放弃了，但是现在，我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