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紫原和红卫兵们展开了武装带对抽。那时的红卫兵构成已经不是青峰这种高干子弟，而是彻底的城市平民子女，他们用熊熊热情渴望通过抄家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像现在仇富的愤青。那个年代的平民子女，大多营养跟不上趟，长的瘦小，只能抽到เ紫原的胳膊和腿。而紫原每一下都抽在他们脸上，一时间鼻血和牙齿横飞。紫原用尽全力抡着武装带，每抽一下都喊一句“我爸是英雄”
黄濑修长的手指夹着火红的窗花，灿烂的笑脸看得绿间有些发愣，好一会才皱着眉头说道：“拿下去，别闹”
黄濑拽着青峰的军大衣，小心翼翼的说，生怕惊动冬天缺吃少喝的熊瞎子。他虽然见识过青峰的枪法，但是那是自动步枪，是在空旷的靶场，而这里是视线不清的密林，枪也只是40年代的老家伙，对手都是敏捷的野兽，说实话黄濑挺肝颤的。
青峰知道绿间就是这种别扭人，也不介意，由着他自己来。其实他也不是扒衣服有瘾，只是这两件军大衣都是照着他的尺寸做的，总得试试他才放心，不合身就赶紧邮回去改，还能赶在最冷的时候到เ来之ใ前穿上。
“青峰，你怎么来了？”黄濑从没想过在这种地方遇到青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去当兵，现在能当兵的哪个家里没有关系，跟那帮人混在一起能受到什么เ锻炼？待两年人都废了。”除了赤司紫ใ原黄濑绿间，青峰还真不愿意跟其他高干子弟搅合到一起，那种仗势欺人俗不可耐的人是他最鄙视的。他不愿意活在父辈的阴影里，凭借着父亲在部队的官职和人脉往上爬。
两ä个ฐ人洗完闹过之后，回到屋里，却又听到嘲讽。
“小兄弟，俺们这嘎ะ达冷吧。”车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穿着露棉絮的军大衣，带着棉手闷子，脑袋上顶ะ了一个狗皮帽子，挥着鞭子抽得驴嗷嗷叫唤。
绿间在身边看着，表情也是温和柔软的。
赤司看着紫原，眼神暖了下来，然后又看向青峰，瞳孔一点点结冰：“青峰，你退出战斗ç团吧，现在还来得及。”这场运动不是青峰可以左右的，再参与进去恐怕难逃厄运。
“青峰！”黄濑向青峰冲了过来，嘶吼着，漂亮的面孔扭曲着，一脚把青峰踹倒在地，骑在青峰的身上，手脚并用的向他身上招呼。
“赤司，你说什么，我不懂ฦ，但我觉得你最近有些……悲观”其实绿间想说最近的赤司越发阴郁๗，除了在紫原面前，他的目光没有一点温度和柔软，冰冷坚硬到骇人。
赤司知道那个年代有很多西方jin片专供高干观看，作为批判用，就问“紫原，你怎么知道礼堂里有电影”
其他人的伤都是些小的擦伤，只有青峰挨那一枪把子是实实在在的被砸了口子，自己弄不了，所以绿间给他上药。
神枪手也是个家境优越的城市兵，一向自负，咬着牙气势汹汹的说：“你小子挺牛逼呗，有种跟老子比比”
绿间接过来，看着上面一笔一顿，用力写上的字，心头一热，虽然说出的话还是只有两个字“谢谢”
赤司一个ฐ个的把那6个人的头发全都剃光了，扔下一句话：“这次剪你们的头发，下次在见到就剪ຘ你们的脑袋。”
“你做吧，做完想着送我一个”青峰爽朗的说，然后又觉得光送自己一个人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又说“送我们一人一个”
他们刚要走，又围上来三个ฐ人，肤色黝黑的那个少年穿着一身将校呢，笑的一脸灿烂；还有一个ฐ身高不高，穿着一身的毛料中山装，上衣兜里规规矩矩的插了一直钢๐笔，表情沉静到有些吓人；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个子出奇的高，只是看起来却像是个ฐ没长大的孩子，嘴里还叼着块夹心饼干，吃的直掉碎渣。
原来卫国在黄濑怀里露出的笑容是回光返照，原来在三驴蹦子上安静的睡眠是深度昏迷。他们四个这样一路跑，还是晚了。
医院苍白的墙壁和翠绿的墙围子显得越发冰冷。黄濑垂着头站着，看不到表情；青峰靠着墙闭着眼睛，手攥成拳狠狠的砸着墙壁；高尾蹲在角落反常的不发一言，只有绿间冷静的握手对医生说感谢。
随后，卫国的母亲赶到เ，女人在狭长的走廊里尖叫哭喊，让人闻之悲痛。
从医院出来，四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县城压马路，并排各自沉默的走着，突然青峰抬起头，赤红着眼睛说：“我请客，咱们下馆子去吧。”
县城唯一的国营饭店里，四个人要了一桌子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这些菜都是给卫国点的，青峰和黄濑经常给他讲城里的好吃的，说过年有机会带他去城里吃，可是那孩子只活到เ了腊ຘ月二十八。
4๒个人一人捧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一斤ภ60度原浆白酒，酒劲比医院酒精差不了多少。
黄濑第一次喝酒，呛咳的厉害，一直咳嗽，直到把喝进肚子里的就和着胃液全吐出来，才停止。然后他哭了，哽咽着，断断续续的，一遍一遍的唱着：“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声音沙哑。
突然，黄濑被青峰抱住了，喝了酒的青峰力气出奇的大，勒得黄濑几乎ๆ透不过气来，然后他听到เ青峰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别ี哭了”
黄濑抬头看青峰，青峰眼里是他从没见过的温柔，疼痛的温柔。
黄濑靠着青峰的肩膀，厚厚的军大衣让青峰的肩膀显得厚实可靠，黄濑的眼泪流进国防绿布里，流进新续的棉花里，流进青峰的心里。
青峰酒量好，黄濑的酒在刚才的呕吐中吐掉了大半，绿间和高尾酒量不行，又把一斤ภ烧刀子一口不落的喝进肚子里，此时早已๐经醉到了桌子底下
高尾看着绿间喝醉酒越发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虽然没有一滴眼泪却更让人心疼。
“如果，如果你想哭，这里，借你靠。”高尾磕磕巴๒巴的说着，用力的拍打的自己既不宽阔也不厚实的肩膀，让绿间靠过来。
绿间轻轻摆了摆手，依然一副拒人千里的意思，独自靠着桌子腿儿坐着，沉默。他家世代行医，他的父亲更是不顾ุ祖父反对，毅然回国行医救人，可是他爱着的土地上，孩子却因为ฦ普通细菌感染而死亡，他自己้也被关进牛棚劳改，他真想问，父亲你后悔吗？
晚上，饭店关板，四个人被态度恶劣的服务员轰了出来，互相搭着肩膀并肩走在街上。
青峰把刚才从饭店顺出来的搪瓷缸子狠狠的砸在结冰的地上，“咣”的一声，然后大声喊着小时候他们都看过的电影《英雄儿女》里的台词：“为了胜利，向我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