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之事,纵使有宁香儿的指控,可没有真凭实据,宁渊料定了宁如海不会把宁湘和宁萍儿怎么样,最多小惩大诫,给他们一个ฐ警醒,但现在不同了,那个巫蛊小人已经让宁如海ร动了真火,不光要将宁湘等人禁足,还说要彻查,宁渊可不相信宁湘兄妹能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若是真的彻查下去,他们阴谋败露是迟早ຉ的事。
想到这里,他只能愤愤地一拂袖,回身到沈氏身边坐下,摆正了脸色对宁香儿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若是有半句假话,祠堂你也不用去了,我会直接将你送上城外玉灵山的灵虚寺,让你对着青灯古佛忏悔!”
宁渊声音不大,说得却是在情在理,沈氏点点头,朝身边的郑大夫道:“那便有劳郑大夫验上一验,也好给我们大家一个明白。”
宁渊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见宁如海既然退了,他也跟着收身站定,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盯着眼前的父亲,眼神里没有露出半分怯色与不屈。
“老夫人,郑某行医已经四十多年了,一点砒霜,却还是分辨得出来的。”郑大夫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
待进了院子,宁渊招呼景逸坐下,景逸才松了一口大气般耷拉了两下肩膀,冲宁渊道:“宁公子的父亲当真健谈,若兄台再回来晚些,只怕我这张脸都要笑僵了。”
只是要强行压下逆流的真气,对心神损耗颇多,不过一小会,宁渊已经给憋出了内伤。
宁渊摸了摸袖袍里空了的松脂瓶,实在不该说是他太幸运,还是柳氏太不幸。宁渊今日特地带在身上,准备送给唐氏的松脂,却能ม成为他反戈一击柳氏的关键之物。
“还有这千雀织、渲淬染……”几位小姐相继从柳氏手里拿到了布料,大多大同小异,都是一些颜色出挑,样式名贵的料é子,宁湘与宁萍儿自然也得了,却与其他姐妹相比,他们俩的瞧上去要差一些,也是柳氏为了不厚此薄彼,故意为之,以体现自己贤惠。
宁如海之前一直在同曹桂春说话,并未留心到底生了什么事,他唯一看见的,只是枣红马莫名其妙在半空中ณ滚了一圈,就将宁湘压在了下面,现在瞧见这白瓷碗,他只当有人在暗算宁湘,气得脑门心青筋暴突,朝四周吼道:“到底是哪位高手与宁某有怨,不妨现身一见,何必暗算一个孩子!”
一时宁渊心跳得飞快,犹豫了一会,他咬住嘴唇,爬到เ床上盘膝坐好,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按照秘籍上所说的第一层口诀,开始试着修炼起来。
“我便要说给她听又如何!”柳氏不光没消停,反倒拔高了一个ฐ音量,“什么เ‘上好的龙井,一盏之价堪比斗金’,我呸!那老虔婆也不想想就这武安伯府可怜巴巴的家业,要养着这么一府的人有多大的开销,月月入不敷出,月月捉襟见肘,能ม好吃好喝给她供着已经不错了,居然还给我摆脸色,若没了我在劳心劳力,就让她带着这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去吧!”
“够了!”沈氏手里的茶盏像惊堂木一样重重落在身前的小几上,哐地一声,刹那ว间就让正窃窃私语成一团的寿安堂鸦雀无声。
罗妈妈应声下去了。
“我当是谁,从前一次也不曾来向我这个ฐ祖母请安,今儿个怎的来了?罢了,他的请安我可受不起,雪天路滑,你让他回去吧。”沈氏拂拂袖,竟是连人也不愿放进来。
宁渊点点头,又打开木盒,随手拎起一个翡翠镯子,对着光看了看,又放下,“不过一个丫ฑ头而已,竟也能搜刮ุ到这些好处,只怕三夫人那几个贴身侍婢的屋子里是用金纸糊的墙。”他调笑一句,关上盒盖,自己虽然失了个ฐ珊瑚手钏,可有眼前这些金银珠宝,他也不算亏。
夏竹回头,见是宁渊,顿时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
宁馨儿不为所动,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宁渊,“哥哥,你快跟娘认错,你认错,娘就不会再打你了。”
面对美妇的指责,少年并没有回话,而是抬起一双明亮地眼睛,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石头依旧无止境地飞来,好在绳子捆得不算太紧ู,他努力侧过身,将前方高耸的腹部挪到เ侧面,以减少飞石带来的直接伤害。
宁茉儿所拜的那ว个牌位,从位置来看应是所有牌位中ณ辈分最低的,上边写着“长子宁滇之灵位”,立牌人为宁如海。
“又是一年过去了,娘亲被贱人设计落下的暗疾虽已治好,但拖的年数久了些,伤了根本,天气稍有变化便易感风寒,弟弟无能,没有奉养好娘亲,更至今无法替哥哥报仇,依旧让那毒妇逍遥法外。”宁茉儿双眼凝视前方แ牌位,继续说着,“只是那毒妇这两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当初我棋差ๆ一招,没有成功将宁湛送上黄泉,却也损了他的心脉,让他常年卧床,毒妇忙着照顾ุ自己唯一的儿子,让手中ณ的权利旁落,地位已是大不如从前,原本我想再韬光养晦一段时间,待宁湛药石无灵,一命归西,毒妇无所依靠时,便可让她血债血偿,但不想今晚却出了变数。”
宁茉儿一边说着,一双眼睛里也透出寒光,“刘叔告诉我,那毒妇居然从三夫人手里拿回了治家之权,只怕她已๐经寻到了医治宁湛心脉的方法,一旦宁湛康复,毒妇无所掣肘,弟弟与娘亲的处境便会变得无比艰难,为哥哥你报仇的希望也会更加渺茫,娘亲将弟弟男身女养,忍辱负重这么เ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决不能眼睁睁看那毒妇东山再起。”
说完,宁茉儿双掌再度合十,抵上自己的眉心,摆出一个虔诚的祈่祷姿势,“娘亲总说,若是没有万全把握一击即中ณ,只能ม继续忍耐,可弟弟觉得不通,有些机会并不是等出来的,而是搏出来,因此弟弟决定不等了,不过哥哥放心,弟弟并不是鲁莽之辈,绝不会轻易涉险,刚才弟弟碰见了一个ฐ人,如果他便是最近府里下人们议论纷纷的那ว个人的话,弟弟觉得,他应该会愿意帮我。”
“便请哥哥在天之灵,护佑娘亲平安,也保佑弟弟能亲手为ฦ你报仇,让贱人血债血偿!”
荷心苑。
刘ถ妈妈刚推门进来,柳氏便急切地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怎么样,萍儿如何了?”
刘妈妈苦着一张脸,“夫人你是知道家法的厉害的,以萍儿小姐的年纪,二十板子下去,怎么都会皮开肉绽,好在现在已经打完了,他们把萍儿小姐关在祠堂的偏堂里,却是不允许老奴进去探视。”
“啊……”柳氏脸色一阵煞ย白,又急切地问:“大夫呢,可曾请了大夫?”
“小姐伤在那ว样的部位,寻常大夫如何看得,老奴已经打点过祠堂的教引嬷嬷了,也给了他们金疮药,想来他们念在妇人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小姐。”
柳氏知道刘妈妈说的也是实情,眼角一酸,落下两滴泪来,“那ว祠堂里缺吃少穿,教引嬷嬷有祖宗规矩傍身,向来厉害,也不受人脸色,别说萍儿还被打成那副惨样,这三个月她该怎么熬啊!”
“娘,你也真是的,方才我还想向父亲求情,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宁湘在一旁้赌气道:“眼看父亲已经被大娘劝得消เ气了,若是我们再多说几句,也许妹妹就不必受这些无妄之灾了。”
宁湘不说还好,这一说,柳氏的脸色却勃然一变,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抽在了宁湘脸上。
宁湘被打得脑袋一偏,捂住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
“你这个ฐ没脑子的东西,身为ฦ兄长,不光不劝着妹妹,反而和她一起胡闹,瞒着为娘的做下这等荒唐事,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么多事,全是你们自作主ว张惹出来的吗!”柳氏脸色涨红,是气急了,扬起手又准备一巴掌抽过去,刘妈妈赶紧过来抓住柳氏的手腕,“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少爷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柳氏急喘了两口气,愤愤一甩手,指着宁湘鼻子道:“你当真是白读了那么多书,一点脑子都没有,你以为ฦ你父亲真的消เ气了吗?他不过是顺ิ着大夫人的话下了个ฐ台阶罢了,若你再不识抬举地凑上去,信不信如今在祠堂挨板子的除了萍儿,还会再多一个ฐ你!”
“我……”
“你当为ฦ娘的不想替萍儿说情?是不能说!萍儿为ฦ什么要自己担下所有的罪责,她不为ฦ别的,就是为ฦ了保住你这个蠢东西!”柳氏狠狠在宁湘眉心点了一下,“你当你父亲真的不明白吗?你当他真的认为下毒的事与你无关?他只是懒得再追究而已๐,萍儿保全了我们母子,我们就可以在外边想办法早些把萍儿从祠堂弄出来,不然若是你一时蠢,让我们俩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别人且不说,那个ฐ向来与我不睦的庄卿卿绝对会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到เ那时我们母子三人都被关在祠堂里,辩驳无术,才是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宁湘呆住了,他是读书读得多,可书本里却不会教他这些,柳氏的话叫他起了一身冷汗,便也垂下头,惴惴道:“那……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看着柳氏逐渐平复的脸色,他又试探地问了一句,“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你父亲让为娘的禁足,我便也只能ม乖乖๔呆着,等禁足期一过,想必你父亲也该消气了,到那时我再探探你父亲的意思,看能不能早ຉ些放萍儿出来,倒是你。”柳氏定定看着宁湘,“这段时间,你也给我安分一些,若是再瞒着我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我第一个便不会饶你!”
宁湘讷讷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