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的歌声细声细气的,孙仲愚倚在门上,手抚着肚子,没有打断她,直到整首歌快播完,她才猛然发觉,转头看旁边墙上的钟็时,正好看到孙仲愚的一双黑亮的眼正盯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你…”她被小小地吓了一下“你怎么没有声音?”
回到四楼的住处,还没推门进去,他就听到เ里面有人在说话,不是林宁。
“聂修?”清洁工抓抓头,想了会儿,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是那个新来的吧。”
“调职信,今天一早ຉ人事处刚送来的。”
“她明天当然想来上班。”汪甜虽然心里发毛,但见死不救绝不是好朋友所为“老板,她今天发烧,脑แ子烧坏了,你原谅她吧。”说着拼命把林宁往外拉。
哼!等着,哪天自己้当了律师…
“报应?”
“呃…噢…”马上从他身上跳下来,腿却在发软,聂修忙扶住她,伸出手时,眉头微微皱了皱。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压伤你了?”没有忽略他的表情,急忙拉过他的手臂检视,却发现他的眉更重地皱起来。完了,扭伤了,都怪自己太重,而聂修又太过瘦弱,这么高接住她,不受伤才怪。她心里一急,拉着他便往外走“走,我们去看医生。”
她很自然地握住他的大手,着急的程度就像看见了受伤的男朋友,聂修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温柔,却还是默默缩回手。
“我没事,只是轻轻扭了一下,不用看医生。”他轻轻地说,声音很温柔。
“可是…我这么重…”
“说过没事了,”他打断她,转头看了眼身后一干正不住打量他们的女人,对林宁道“下次不要爬这么高,危险。”他拍拍她的头,转身出去。
这样的商务楼里,这样的插曲本来无可厚非,只是林宁的关心太明显,只是那天餐厅里的事件一波未平,他不想,这样的插曲成为晚间中午的饭后谈资。自己并不在意,但却关乎ๆ林宁,她的关心他看到了,知道了,就可以了。
只是林宁不懂,更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前脚๐出去,后脚๐她便跟了出来。
“我还是不放心。”她在他身后,看着他扭伤的手臂。
心里一股浓浓的温柔涌ไ上来,他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担忧,不由自主地又对她笑“走吧,我们去天台。”
从天台抬头看,是一望无际的万里晴空,而林宁的注意力却全在聂修扭伤的手臂上。
“我很胖的,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万一把你的手臂压断了怎么办?你现在说没事,其实骨头已经断了你不知道而已๐。”她像个小老太婆似的跟在聂修身后。
聂修只有苦笑,转过身,却正好与来不及煞车的林宁撞个满怀,他叹气,扭伤的手臂搂住她。
“那就看看我到เ底有没有被你压断骨头。”他道。
“什么?”林宁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刚想问清楚,人却被他抱起轻轻转了一圈,耳边窜过轻轻的风声,双臂反射性地搂住他的脖子,鼻端嗅到他的气息,却还未来得及体会其中的滋味,人已๐被他放下。
“怎么样,没断ษ吧?”他的脸离她很近,暖暖的气息喷到她脸上却很快被风吹散。
林宁还未回过神,惊魂未定地看他,已๐满脸通红。
他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时冲动这样抱起她,他不想考虑其中的原因,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满脸通红,然后便是笑,松开她,拍拍她的头,问道:“怎么了?”
“你好瘦。”她总算回过神,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所以你才会担心我骨头会断掉?”
“嗯,你看上去好像体质很差的样子,脸色总是很苍白,平时你连咳嗽一下我都会很担心,更何况从这么高的地方แ接住我。”她眼睛又看向他扭伤的手臂。
他敢确信自己的心在听到她说“平时你连咳嗽一下我都会很担心”时,加快了速度。为ฦ什么เ要对我这么好?他很想问她,却没有问出口,而是忽然转过身,背对她。
“我没有你想的那ว么脆ะ弱,至少我接住了你,至少我还能用扭伤的手臂抱你转一圈不是吗?”他轻轻地说,风将他的头发吹乱,将他一身宽大的工ื作服吹得猎猎作响“但是,谢谢你。”他说“谢谢你”三个ฐ字时,又转过头看着她眼中的羞涩,看到欲言又止,那是少女的情怀,他看得懂,可是他却避开那种眼神,转头看天台外的一望无际。
“圣诞节就快到了。”他轻轻说,眼睛看着楼下大街上越来越浓的圣诞气氛。
“是啊,我们刚才装ณ饰的圣诞树就是为了圣诞夜的圣诞party。”林宁站在他旁้边与他一起看楼下的风景。
聂修从口袋里拿出口琴,放在嘴边轻轻吹,是简单而温馨的圣诞乐曲,林宁听着,笑起来,然后跟着口琴声轻轻地唱,她的声音很纤细,不像她的性格,随着天台上的风,飘扬,散开,无影无踪。
“聂修。”一曲完毕,她叫他。
“嗯?”他回头。
“圣诞party做我的舞伴吧。”完全地脱口而出,心脏猛然间加速,要答应,要答应啊,她心里叫着。
他久久ื不语,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兴奋冒着光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不行吗?”然后她低下头,声音中满是失望和落莫,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
手又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头“好啊。”他说。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睛因为ฦ兴奋而变得更亮“真的吗?”
“只要他们允许我这个清洁工参加。”
“可以的,可以的,圣诞party是整个员工的晚会,也包括清洁部。”
她的开心和兴奋完全表露在脸上,看看聂修又笑起来,歪着头道:“那天我该穿什么เ呢?
聂修以为ฦ她是在问他,却又听见她说:“我好像没有什么衣服,该去买啊。”
原来所有的女孩都一样。他苦笑,看着她笑,心里也跟着温暖起来,忽然想如果时间就停驻在这个ฐ时刻那ว该多好,至少不用想未来,他可以拥有这一刻的甜美直到永远。
林宁在律师楼ä附近的百货商店里替聂修挑了手套和围巾,这是她第一次打算送男性礼ึ物,她不会编织,别人口中的“温暖牌”也就只能靠买的。
走在大街上,她把白色的手套和围巾举ะ在阳光下,想象着聂修在圣诞夜戴上它们的样子,还有和他相拥在舞池翩翩起舞,心中ณ被一股幸福溢满。
回到เ公司正好是一点,上班的时间。为了买礼物她特意牺牲中ณ息时间,甚至连中饭也免了,总算没迟到,不然孙仲愚那家伙又要多话。
她轻手轻脚坐回座位,屁股还没挨到เ椅面。
“刚才你去哪了?这么เ长时间?”孙仲愚一阵风似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吃饭,怎么เ了?”难道中午时间他也要霸占?而且今天又没有要她买饭。
“你准备一下,待会我们要出去。”他没再追问,命令道。
“去哪儿?”
“是这次的工地脚手架倒塌的案子,我们要去现场,你准备下资料,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噢,好的。”虽然平时孙仲愚可恶得要命,但对工作却从不马虎,林宁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即从电脑แ里调资料é。
十分钟后他们准时出发,孙仲愚自己开车,汽车直接上高架,二十多分钟左ุ右便到เ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依河而建的商务楼,二十多层的建筑盖到เ十一层时出了事故,本来牢固的脚手架忽然倒塌,撕开保护网倒下来,有三名工人当场死亡,六名重伤。死伤者家属在建筑公司就赔偿问题上出现分歧,官司就此展开。
“我们能赢吗?”看着戴着安全帽,认真查看现场的孙仲愚,林宁忍不住问道。她希望这场官司能胜诉,因为ฦ这次他们代表死伤家属方,作为受害者应该得到更好的补偿。
“不一定,那要看倒塌原因,如果是因为脚手架年久ื老坏,而造成事故,那么就是建筑方แ的责任,官司有胜算;但如果是因为ฦ工人在操作时自己้出了差错,那就不好打了,但目前为ฦ止我还没拿到有关材料。”
“可那些死伤者是受害方,法律就不能帮到他们吗?”她想起一年前那桩逼迫他们无家可归的案子。
孙仲愚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看她,道:“法律并不同情弱者,它只偏向有理的那ว方。”
“所以你们律师只凭一张嘴,说着不同的道理,来控制别人的生杀大权!”
孙仲愚眼睛眯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对律师有偏见,很大的偏见。”
“难道我有说错?”
“律师是为ฦ法律服务的人,并不是以法律为剑到เ处杀人的刽子手。”
“可我看来就是。”
“哼哼…”孙仲愚笑,不再争辩,只道“所以你做不了律师。”
“谁说我想做律师?”
“你进公司时在自己简历‘个人理想’一栏不就是这样写的吗?”
“我…”林宁脸涨得通红“你没事看我的简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