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世又一世地被这凡尘所眷,所弃,所恋,所恼……连她自己้都忘了,最先开始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是第六世吧,家乡洪涝,民不聊生。她与妹妹被送与他人为奴,辗转离散,后来又被拐子卖进秦楼楚馆。

她并不孤独。因为她一直记得自己要等待什么。

那一声音似钟似磬,却是直直撞入这天界众多生灵心头。诸神侧耳听得,星海昏沉,天河之水波涛翻滚,那磅礴而苍凉的鸿蒙气息凝成实质般在遥远的地方合拢,而亘古殿堂存在感渐渐消失,只有那恍然令人觉得是幻觉的撞击声,昭告那碧落黄泉,太易宫之门,已闭。

这无措在看到雪皇回来的瞬间,清晰而急促地扣动了她的心弦。

但是雪皇信辰湮。知道辰湮绝不可能ม无缘无故让她做一件没用的事……而这,已经是最后不敢奢求的企盼了。

雪皇哇一声大哭起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万年不曾波动过的心境动荡起来总是真的。有些东西,一旦ຆ破了,想要再立就不是件易事。她亲眼看着凤来化形,看那温和沉静的仙人得乐神司职,自榣山一直看到天界ศ,本以为现实安稳浮光掠影便是永恒,却不防身边还有陡然失去这个一个存在的一天……如何能坦然去接受?

不过是……一分神……一不忍……

合道。合道……追溯天地万物之ใ本源,舍自我化万千,自有形归无形,从此伏羲是天道,天道却不是伏羲。

可惜,自称是天底下最了解青华上神的凤凰这回没有料对。

如此时光飞逝,人间又是千年。

说起这个,雪皇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愤懑:“天道欺我灵兽一族!草木成灵,百兽化妖,灵族得天所眷,我灵兽一族๣却永受欺压!当年我灵兽盛时也不曾拿人族为食,天道却要人族以我灵兽为ฦ食!化妖的天劫本就九๡死一生,如此一来,便是要我灵兽永坠深渊不得翻身!”

雪皇:“拜见天皇。上神嘱我来迎。”

不过雪皇很满意地看到เ乐神的存在感终于强烈一点了。以前说是太子长琴,众神皆将其视为火神祝融的附属,礼数所致却不以为然。祝融之名自是无人不晓,太子长琴却差ๆ了不止一筹。两次大战,大军战败不损甚至成就的却是太子长琴的威名。形象天地,气包阴阳,一曲引动天下乱ກ,什么叫做谈笑间灰飞烟灭,只有观者所见才知那是何等惊心动魄。

太子长琴看到池水中大片大片的莲花。同这宫殿一般,呈现出青黛如墨的色泽,美丽飘渺,上面缭绕着略带荧蓝ณ光泽的鎏焰,应当也๣是种稀奇火种。空气中ณ漂浮着安谧静止的粒子,显得视野暗了点,但墙壁似乎自然散着足够的光,令得视线阻力减少了些。

不过谁会在意呢?在时光这个名词都不存在的往昔,便只有它们陪着她。

雪皇很是暴躁:“这天道明明一开始就站在黄帝ຓ这边的么?还打什么เ!”

榣山水湄,一凰鸟一水虺又因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闹起来,一个撇翅膀一个ฐ甩尾巴,彼此纠结成一团。温和沉静的仙人早已๐止了一曲碧华,一手仍置于琴弦之上,一手随意放在身侧,只是视线飘飘渺渺凝望着榣水清透的水面,略带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明显是在放空。

雪皇跟了青华上神๰这漫长年月,耳濡目染学了不少,站着不动不说话,那气质也有几分相像,可惜的是辰湮本就天生地养,附一睁眼身上已具开天传承记忆,该会的都会,亦不追求别的什么,雪皇处处学她,却不晓得两者根脚๐原形不同,身上也有诸多相异之处。到她终于想起来要教养雪皇的时候,神兽心性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消เ解。

悭臾:“算了算了,反正与我无关。长琴你还弹琴吗?这般美妙的琴声想也是无谁能够拒绝的。要是不弹了,我就陪你在这榣山走走可好?趁着‘那位’不在,四处逛逛也无຀碍,不过你得护着我!”

雪皇瞪着她的眼珠子一眨不眨,气势非凡:“阿湮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重归混沌。

雪皇暴躁:“你压根就是不在乎ๆ罢!那是混沌青莲的莲子!天地间最尊贵的根脚๐!别把自个ฐ儿的本体说得这么掉价好不好!”

渡魂成功,能ม简单得操纵新的身体,可毕竟魂魄与这身体的契合度不高,即使是那样简单的动作,依然到了他能做到的极限。莲子隐隐得是能ม传达过来些许知觉的。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种痛……怕是万蚁噬身也๣抵不过的罢。而一到晚上,天地间阴气加重,他便愈痛苦。

一开始不慎为阿爹现,大夫当然是检查不出什么毛病的,为免人碎语妖孽作祟,也๣不便向外透露。幸好后来寻日里阿昙装得那般好,也就瞒过了阿爹。但这是瞒不住她的,她也没有装出自己被瞒过的样子。

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表弟年幼,长姊当然要近身照料。刚开始是里间一张床,外间一张床,一有动静便能现的距离。他疼到战栗抖整夜整夜睡不着时,就算咬着牙也阻止不了那种想要自虐以阻止痛楚的冲动时,是她抱着哄着守着护着整整三年。她靠近他,在她他边,用尽自己้能给的一切专心得守着他。

她想着,过去的那些轮回那些转世,她始终是被小心翼翼对待的那个——那些因为年幼因为骨肉至亲得到的所有的怜惜,原来都是为了还给他。幸好她们终究相遇,幸好她们有着这样深的牵扯。这一世他是她的弟弟,她便予她能给出的,所有的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