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应了一声，“我睡了多久？”
直到此刻，刘玉锦才无力地发现，丹菲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至今没法为她做半点小事。
崔熙俊一行不但有户籍，还有关引，城门官毕恭毕敬地将他请入了关。进入城门之前，崔熙ກ俊勒马回望，再度试图寻找那个先前射箭助他之人。茫茫人海，那人却并不无露面相认之意。
随从朝外望去。丹菲和刘ถ玉锦早已经走了，他什么都没看到。
刘玉锦倒是老实，不但老实掏了钱，还要把钱分一半给丹菲。
小官捏着手里的饼子，有些犹豫。难民太多，人人都饥饿狼狈。他救得了一个，救不了所有。如上峰所说的，倒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救，狠下心肠来。人各有命，只能怨天罢了。
临走前，丹ล菲叮嘱了段宁江她们几句，要他们呆在屋里不要出门，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出屋里有人。若是要做饭，就在屋里用小炉，不要用厨房灶台，以免升起炊烟引人注意。
“不许再吵了！”段宁江并不想主持公道，只想两ä人别再争执。惹恼了曹丹菲，把他们全都赶出山洞都有可能。这荒山野岭的，他们去哪里再找这么一个舒适的山洞过夜？
“那可不关我的事。”丹菲嗤笑，“或许狼吃了你和这羊，就自行散去。你也算救了我一命。”
丹ล菲离开刘ถ家的时候，把剩下的盐和豆子都缝在腰带里，带了出来。盐如今派上了用场。她如今的一切技能都是生父传授的，她表现得也没有辜负生父对她的教导。
刘玉锦捂着脸拼命摇头。遇事不称心如意的时候哭闹撒娇是她自幼就养成的习惯，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一闹，别人就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可是长久的习惯却没法在一朝一夕之ใ间改变过来。
下一刻，她又站在屋中，将箭头对准男人的喉咙。鲜血刺目，她清晰地感觉到เ手中的匕首是如何划破那人的皮肤，划破他的血管，割断ษ了他的喉咙。她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只知道依照本能而动。就如同她无数次将猎物一刀毙命一般，手臂用力拉过。
丹菲又抽出一支箭，拉开弓，将锋利ำ的箭头对准前方的男人。
刘ถ玉锦瘪着嘴，委屈道：“你怎么เ那ว么เ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院子里的地已经被冻得十分坚硬，一锄头下去，就像敲在坚冰上一样，只能ม刨出一点浮土。丹菲这几日在山里也饥寒交迫，体力透支，但却咬着牙，拼着一股狠劲，一锄头接着一锄头地凿着。
城已破，屠夫们冲进城门，开始了残忍的烧杀掠夺。百姓惊慌失措地奔逃。他们有的在屋中被砍死，有的在与凶徒搏斗中ณ被刺๐中，还有的都已经逃出了城，眼看就要躲进山中时，被瓦茨人的利ำ剑射穿了身躯。
“这不是老六家的阿菲？”一个正在屋前指挥男丁装牛车的大娘看到เ了丹菲。
丹菲缓缓地在林中走着，她看到เ松树飞快地从落叶间跳跃而过，听到เ鸟儿在枝头欢叫，泉水涓涓地从石头上流过，一头小野猪在拱着湿泥，寻找着地里植物的根茎。溪流对岸，有一株盛开着的山海棠，娇็嫩的胭脂红色挂满枝头，风吹花瓣飘落，一片片像是阿母贴在眉心的花钿。
她心中警钟大响，再度驱马钻进了林子里，小心翼翼地前进。走了大概一刻，血腥气更加浓郁，却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和梦中一模一样！同样的巨石和灌木，同样的视野，连风都那么猎猎刺骨。而山下，蕲州城在视野里也不过拳头般大小，好似一块方方正正的霉豆腐。那密密麻麻的瓦茨大君就如同蚂蚁，将城团团围住。
丹菲骑着马欲绕开人群，却被一个ฐ老者拦住了去路。老者也是好心，劝阻她道：“这位小郎君，莫要再往前去了。瓦茨人已๐经进了镇子，正在到处烧杀抢夺呢。你年纪小，这马又不错，就算没碰到瓦茨人，也怕被别人盯住了抢夺你的马。”
“你倒是想得好。”汉子道，“你看阿菲哪次回来，不是骑着塞外的良马，穿着绫罗绸缎的？她认了刘百万做义父，是刘家正经女郎，又读了女学。陈娘子会把她许配给我们这农户人家？你莫要做这个梦，也叫阿柱断了这念想。我看大槐ຈ村马家那ว二娘子不错，对阿柱也有意，人也勤快本分。回头说来做新妇才好……”
女子依偎着他怀中，浅浅微笑，如工ื笔描绘的双目里，却是一片毫无温度的冷光。
那年深冬，曹丹菲生病发热，曹猎户进山想多猎点猎物换钱给她买药，不料碰到了当地最凶猛的熊瞎子。曹猎户被抓得一身是伤，勉强逃出山，被村人抬了回来，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咽了气。
曹丹菲穿着胡青色绣宝相莲草纹的交领袄子，下面系着一条靛蓝色的素裙，梳着利落的回鹘髻，只戴了一朵珠花。俊秀的面孔依旧ງ青嫩稚气，却带着超脱年龄的老沉持重。
“你可满意了？”曹丹ล菲静静笑着，问。
阿谷拦着不肯走，叫道：“我家女郎岂是你可以冒犯的？光天化日之ใ下，你休要胡来。我这就叫人了！”
曹丹菲但笑不语。她怎么能不洒脱？她本来是猎户之女，因为母亲嫁了富商，自己也才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她的，别人随时都可以夺去，她归根结底还是那个ฐ一无所有的贫家女。所以她从来不和别人比，不嗔不嫉，想要什么，就自己努力去取好了。天下没有什么是该别人理所当然送到เ你手边的。而只有自己下功夫拿到เ手的东西，才能ม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