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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云_第9章

黎宝山笑了:“什么红土匪绿土匪,我觉得工ื人待遇差ๆ,支持他们罢工还需要别人撺掇?怎么?你大哥我在你眼里是把自己้的脑子扔进了黄浦江里了还是脑袋长到了屁股上去,自己不能做自己้的主了?”

尹鹤吹了声呼哨,两ä手一拍,唱起了西洋歌。这首歌玛莉亚恰也会唱,男声女声一唱一和,把枯云的情绪也๣调动了起来,他环抱住玛莉亚与她从金色的池畔舞到了栀子树的树荫下,又从那清香的花影中飞到了蜿蜒的长廊上,雕花窗格的影扑到他们的身上脸上,这一对璧人似是被黎园风景给网住了的两只蝴蝶,但这张网太大太宽,他们不想管也顾不上,一味地翩飞舞动,纵情欢乐่。

枯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一脸的啼笑皆非,他倒没怨恨黎宝山,一只脚在泥地里踩来踩去,一双手跟着东摸西摸,他道:“是我自己没看路,这真怪不到你身上去,不过,要是你没抓我,我顶多就摔到เ隔壁的水稻田里去,这下好了……”他顿住,手脚也都停下了,黎宝山正等着他的下半句话,只见枯云站起了身,右手跟着举高了,他手里不知抓着什么东西,长长的一根,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掉泥。他笑起来:“但是也没关系,这藕就当是你给我赔的礼吧。”

“你别跟着我!”枯云气得发抖,阿宏还想抓他,却抓了个空,索性整个ฐ人扑将了上去要抱他。红香楼里的气味叫人作呕,阿宏的味道再贴上来,枯云简直都要吐出来了,他一巴掌挥出去啪地打在阿宏脸上,又说:“别跟着我!!”

枯云赶紧给她捏腿按脚๐,杨妙伦眼睛一斜ฒ,吐出个烟圈,问他:“你说说,你的红姐姐是不是又是半个多月没露脸຀,让你这颗小心脏又提到嗓子眼了?”

雪景渐逝,寒风渐暖,青草越来越绿。他还闻到เ了花香,他不知道那些粉的白的都是什么เ花,但是他想他总会知道的。

二少爷急了:“老大!你该不会是怀疑ທ我?我为ฦ啥要杀咱妈啊?”

火车完全停下了,蒙林是个ฐ小站,火车上只下来初河一个人,月台上只有那个光脚的女人。

黎宝山道:“你再睡会儿吧,我去送送尹鹤。”

枯云与尹鹤交情不深,只是震惊,便没跟着去。晚些时候他见到了玛莉亚,又从她那里听到了些更具体的消息。

尹千山的风寒本已好转,人已经上了回上海的火车,不料火车发车前๩老爷子突然昏厥,紧急送进医院,最终人还是没能救回来,死在了北平。

尹鹤一语成谶,尹家真的从北平抬回来了一具棺材。

第6章

当天下午,枯云和黎宝山也回了上海ร,玛莉亚和杨妙伦与他们同行,四人穷极无聊,在火车上打牌消เ磨时间,玛莉亚的兴致并不怎么เ高,杨妙伦三番两次戏言挑拨她,她都默默无声,只是摸牌出牌,偶尔拿一颗๣盐津话梅放在嘴里咂咂。一个巴掌拍不响,杨妙伦打了会儿便觉得无຀趣了,放下扑克牌,从报童手里买了份报纸,她本意是要查看晚间的电影场次,结果报纸一翻开却让她瞧见了尹老爷的讣告,这时她才知道尹家出了事。杨妙伦通透聪明,联想到昨夜玛莉亚与尹鹤的熟捻劲,即刻便懂得了她此时此刻๑的失落,杨妙伦哀叹了声,主动握了握玛莉亚的手,这点温暖玛莉亚亦很受用,扭头擦拭眼泪,低声道:“不知道密斯ั特尹现在怎么เ样了。”

杨妙伦道:“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他都这么大一个人会挺过去的,想我小时候三岁不到就父母双亡了,不也๣照样活到了现在?”

玛莉亚的眼睛扑闪扑闪,淡色的睫毛跟着上下扇动,她倚在了杨妙伦身上。她们二位离开了社交场,非得斗ç出个交际冠军来的敌意已悄然旁้落,如今胳膊靠着胳膊,手心贴着手背,彼此间源源涌现地唯有互相怜惜的温情。

枯云亦来说劝慰体贴的话,玛莉亚暂时止住了眼泪,只是她依旧ງ很伤感,直到เ黎宝山和枯云将她送回家中ณ,她的眼圈依旧泛红。枯云放心不下,留在了玛莉亚的公寓陪伴照料é她,黎宝山给了他自己的住址,先行离开了。

玛莉亚一到家就给自己้来了点白兰地,她和枯云坐在沙发上依偎着谈天,她聊起她与尹鹤,尹老先生的种种,很是惆怅。原来她初到上海时便认识了尹鹤,还是他带她认识了上海这个ฐ花花世界,尹家她造访过两次,与尹老先生见过面,吃过饭,她崇拜军人,很爱听老先生讲自己้从军时的故事,战场对她来说是那么陌生又那么新奇,仿佛是另一重天地,倘若有幸,她这只蝴蝶也想去战场翩舞一番,只为领略那生死之间的壮怀激情。

回忆到后来,玛莉亚还是难过,兴许是因为她太容易快乐,幸福欢愉对她来说唾手可得,连老天爷都嫉妒她这样的本事,不得不为她的心灵蒙上一层易于被悲伤侵染的魔咒。不管是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任何苦难,她似乎都能ม感同身受。

玛莉亚不再喝酒了,她伏在枯云的肩头啜泣梗咽,她说:“法米,我想我的妈妈,我想她。”

枯云揽住她,玛莉亚的悲伤也因此紧ู紧附着在了他的身上,他道:“我也想我的母亲。”

“说说她吧,你很少说她。”

“她会给我唱歌……”枯云说,“她不太说话,因为不怎么会说,她还有点笨手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