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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学校实施高压政策的一个ฐ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了学生的奴性和孱弱,而一旦ຆ脱离管束,学生们内心的压抑和卑怯就会以一种非理性的方式爆出来,一变而为放任和疯狂阴冷的报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校学生会几乎每天都要派人下来检查卫生,不仅要求室内整洁有序,纤尘不染,就连床底下的鞋子,摆放起来都要有固定的顺ิ序,从左至右,依次应该是:皮鞋、运动鞋、布鞋、拖鞋。一旦摆错,就要扣分。每次卫生检查分数排名最后的三个寝室将获得集体通报批评一次。至于其他种种处罚规定,更是名目繁多。不出早操,通报批评;大二时英语过四级,为ฦ了提高过级率,规定学生早ຉ晨6点到6点半上早自习,无故缺席者,通报批评;理工科学业繁重,因为课上时间不够,每堂课后都留有大量作业,学生们常常赶得通宵达旦,仍然只能望洋兴叹,因为每门功课三次不交作业就不允许参加该科目的期末考试,学生们只得挥互助精神,彼此抄袭,夜深头昏脑胀,不时有人连同别人的名字一起抄上,结果就是老师批改作业时哭笑不得地现,一位同学没交作业,而另一位同学一人就交上来两份;每周三下午的政治思想学习๤,铁打不动,一旦缺勤,必遭重罚,但因为大家都知道关系重大,即使真的有事也很少有人敢在这时请假;食堂宛若战场,每天三顿都在上演肉搏厮杀,大家早都习以为常,不过一旦学校开会重申各项ำ纪律,雷厉风行的学生会成员就会立马戴上红胳膊箍,在食堂里四下逡巡,学生们熟ງ谙规律,知道过几天就会恢复常态,但这时最好老老实实地排队,出头的椽子先烂,千万不能当这出头鸟,但总还有人不识相,照常加塞挤抢,被扭拽出来还不服,执法人员立刻๑紧密配合,群集声援,力量对比之悬殊迫使那个倒霉蛋不得不乖๔乖就范,被拿下的人至少是个通报批评,态度若再不好,或是倒霉,正巧遇上有上级部ຖ门来检查,给学校造成不好的影响,那ว么เ闹个处分也说不定;每年的“五一”、“十一”、“元旦”、“春节”,学生们越是着急回家过节,越是辅导员监查严密的时节,至于平时的逃课、旷课,处罚之严就更不必说。按照学校规定,一个ฐ学期内的5个通报批评就会换回一个警告处分,警告处分又可累积为记过,然后依次是记大过,留校察看,直至开除学籍,但这也๣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因为有些行为,直接就可以予以开除。于是就出现了这样反差ๆ巨大的情形。从周一到周五,如果有陌生人走进这所学校的任何一间寝室,都会情不自禁地衷心赞叹:“多么整洁啊!学校真是管理有方啊!”可等到เ周末他再来到เ这里,就会满腹狐疑,猜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แ,因为先前干干净净的寝室已经变得一片狼藉,遍地垃圾,连个落脚的地方แ都没有。原来整齐地摆放在床下的鞋子如今四处蹓跶,床头挂满衣服,到处都是尘土,地中间的长桌上堆满瓶瓶罐罐,上面印着xxxx学号的搪瓷缸子在桌子这头,缸盖却在那头,为了避免色彩的单调,充分展示学生日常饮食的丰富性,满桌瓜子皮上面还点缀着青色的鸭蛋壳、黄色的桔子皮和红色的火腿肠包装纸。有几个ฐ脸盆不愿意呆在盆架上,两ä个蹲占住屋里仅有的两ä张凳子,一个索性上了桌子,盆里的水或灰,或黑,在白色搪瓷盆边上留下一圈污渍。一个学生半躺着靠在床上,戴着耳机,一边怡然自得地听着音乐่,一边康康地啃着苹果,啃剩下的苹果核,手腕一抖,啪地就掷到地下。如果你不小心踩到上面滑了一跤,最好就是自认倒霉,因为如果开口质问,对方的反应肯定是先给你个ฐ标准的大白眼,然后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你长眼睛干嘛的?为什么不自己้看着点儿?!”如果你认为ฦ我说的是男生寝室,那ว就错了,这是女生寝室,男生寝室只有更加惨不忍睹,倒是不提也罢。这尚只能算是大学生活冰山之ใ一角。在这所学校,最壮观的场面还要数每年夏季毕业典礼之后、毕业生离校前的最后两个夜晚,黑洞洞的楼ä里窗户大开,男ç女生趴在窗口,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彻夜对歌,兴奋到极点,呼喊、尖叫、狂笑声中,便听到“乒——砰”,“叽里咣当”的声响,那ว是酒瓶子和脸盆从楼上做垂直落体运动,摔到地上出的声音。知道学方增派的保卫人员此刻๑正躲在外面的黑暗里,学生们反倒砸得更加起劲儿。四年来,学生们如处于猫眼皮底下的老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时终于不再受制于人,倒恨不得有人找上门来,好趁着人多势众,又是黑夜,反正辨不清谁是谁,痛骂狂砸一番,一泄心中怒火。那些保卫科人员大概也深谙学生们的此种心理,因此只偷偷记下闹得最凶的几个寝室,以便天明之后按图索骥,追惩为者,但在事当夜,他们却很少直接出面制止干预。在四年的较量中,这是第一次,学生们取得了胜利。虽然这胜利ำ行为本身并不够光明正大,但不管怎么说,学生们总算在心理上占据了一次上风,所以尽管每届都会有毕业生在事后被自己้的兄弟姐妹出卖,登上“缓派”(延缓分配派遣,这是学校能给予已拿到毕业文凭的学生的最后处分)名单,但这每年一次的反抗活动依然进行得如火如荼。刚入学的第一年,宁馨被这彻夜的喧闹搅扰得一宿未眠。第二天正巧是